結婚計劃
坡頂有一座更小的木屋,比希爾德她們住的還要小,原本是堆放一些雜物的,有好幾副破舊的雪橇和滑雪鞋在屋角。壁爐是破損的,剛剛點燃,屋裡還是煙味。
希拇萊圍著我轉了好幾圈,像觀察一個剛出廠的新型産品,好幾次伸出手指想戳戳我的頭臉,看是不是真的。
舍倫堡早就見過我,在希拇萊身後俊著笑故作驚奇道:“真的是您!”
“沃爾特,看到報紙時我就要求你調查,她的墳墓下面躺著的是誰?”
“那時的人,都說是眼看著她下葬的,”舍倫堡說,“我後來意識到,雷德在北非考察後成了狂熱的神秘學分子,對死而複活的事深信不疑,所以把她偷偷挖了起來,誰知道她真的活過來。”
“雷德?我記得他!原來這麼膽大包天,但這次的行為似乎又值得嘉獎。”希拇萊說。
舍倫堡馬上解釋:“他沒能把埃德斯坦小姐送回來,途中被蘇聯人殺掉了。後來施特恩上校剛好帶人到那個村子,把她救了下來。”舍倫堡說這句話時瞥過來一眼,這表明他已經放走了雷德,我向他點頭。
“好吧,不管誰把您救了,”希拇萊說,“重要的是您活著。我在醫院親眼看著您的身體經過幾種檢查,沒有了生命的徵象。”他又躍躍欲試地想戳我了。
我走到窗戶邊,向玻璃上哈了口氣,玻璃上出現一片白霧,把原本的冰花融化了一點。
希拇萊趕過去檢視:“撥出的是熱氣,沒錯!”語氣像發現新元素的科學家一樣。
舍倫堡只是點點頭,希拇萊看著他:“見到我們可愛的西貝爾複活,你應該更驚喜一些吧?”接著嘆了口氣,深表同情地拍拍他,“我明白,男人的遺憾!——不過現在你先出去一下,我和我們奇跡一般的西貝爾有點話說。”
希拇萊這會像個來借錢的親戚一樣,親切得離譜。
舍倫堡出去了,希拇萊讓我坐到壁爐旁邊。“西貝爾,你還記得自己在威維爾斯堡靈魂離體以後,在城堡房間裡留下了什麼嗎?”
心中一閃,回憶起自己在和紅眼烏鴉交手的時候,是接觸了一些武器方面的靈感的。當時老師也告訴我可以回去,問題會得到解決。
我搖了搖頭:“已經不記得了,您知道的,在通靈較深的狀態,對自己寫了什麼完全沒有印象。”
希拇萊沉思:“那些東西應該是很高深的核子裝置,相信你也沒學過類似的東西。肯定是來自靈界的。”
我留下了那類內容嗎?只有一點印象。
“可我不知道要拿它們怎麼辦,”希拇萊說,“有些人說需要交給海森堡教授,有些人說要交給另外幾個核能專家……”
“給海森堡教授,”我說,“他是絕對的權威,如果這些東西真有幫助,他會知道的。”
見希拇萊還在猶豫,我補充道:“這也是我在另一邊得到的建議。”我深知海森堡教授不希望將核能用於殺人,有他在能把控整個過程。
“再好不過!”希拇萊高興地拍拍手,站起來,“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你回來是多麼重要了,我真的需要這麼個人在身邊傳達‘另一邊’的智慧和建議!可是你回來卻沒有第一時間聯系我們,真讓人傷心吶!”
“回來的一開始身體情況不穩定,腦子也不夠清醒,我怕馬上回去,腦子混亂耽誤您的大事。您真的不知道,把一具冷掉的肉身開動起來,比發動一輛冰庫裡的汽車還要難!”
希拇萊大感興味,興沖沖聽我描述了一番自己如何艱難啟動自己肉身的過程,一時嘖嘖稱奇,一時搖頭感嘆。
講完這些,我又解釋說:“您可能不知道,在另一邊我看到,每個人的生命都由周圍的人維繫著,大家組成了一個互相關聯的大網。所以我一回來就想找到和自己關系最密切的人,挨個讓他們看到我還活著,這樣我的狀態才會穩固。就像您的生命和自己的家人孩子,以及整個黨衛軍息息相關一樣。大德意志不能沒有元首,而黨衛軍也不能沒有您,您的存在也為他們注入能量。”
希拇萊聽得飄飄欲仙:“沒錯,你簡直是我的知音!”
接著,他還希望我繼續提供更多靈感,我告訴他:“得到的這項建議非常重大,要好好實踐它,如果太快希望得到第二個建議,另一面的存在體會認為我們沒有誠意,就不會提供新靈感了。”
能拖一時是一時,你們原本也沒多少“以後”了,我心裡暗道。
希拇萊深表贊同,點頭如小雞啄米。
”您在那一邊,還有別的見聞嗎?”
希拇萊還有點意猶未盡,他手欠,沒事非要去動牆邊立著的滑雪工具,只聽嘩啦啦一陣聲響,好幾個破舊的滑雪板和杆子倒了下來,揚起一片塵土。希拇萊站在一片狼藉中,像個剛搗了亂卻又裝沒事人的小孩。
塵土,再加上壁爐裡的濕柴的煙氣,我和他都咳嗽起來。我去開啟了窗戶和門,說:“新年期間您為了我跑一趟,真是過意不去。過年後我就回柏林工作,到時候您想知道什麼,我們可以好好討論。這裡天氣太冷,您在這麼簡陋的小屋子裡也憋悶,還是趕緊回您的專列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