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畫面展示出我的想象,在希特嘞、戈林、鮑曼、戈培爾、希拇萊胖大的身後,出現一個隱約的身影,那是我。
我嗤笑:“你們找我,是為了在瘋子、胖子和小醜中多一個正常的人嗎?”
幾只烏鴉撲稜稜飛起,但又安靜下來。它們有點被激怒了。
“我還以為靈界如何美好,原來也仍然是拉幫結派,尋找代|理人,”我繼續說,“找別人去吧!我不想當傀儡。”
烏鴉群開始整體騷動,趁著它們的混亂,我的意識“拉”住了那份妠粹獲得原子彈的畫面,將它一“推”,偏轉了方向。
這徹底惹惱了它們,無數烏鴉撲過來。每隻烏鴉的喙都帶來一種不同的痛苦,它們撲打的翅膀彷彿打散了我的意識。
一開始我還抵抗,但是它們攻擊的方向太多,似乎每一次啄擊都找準了我某個“弱點”,這使我沒有辦法保持完整。
意識不能聚焦。我一會感覺到自己身為西貝麗,由於老師的死而離開了埃卡特;一會感覺自己是1940年的西貝爾,剛剛和父親爭吵;一會又到了科雷格墓前,阿爾伯特痛苦地說我並不理解他的自責。
作為整體的“我”,似乎散落在這些回憶裡了,我必須把自己聚攏起來。
阿爾伯特,對,每次想到他,他都會發出一股強烈的愛意,我將借這股愛意聚焦。尋找,畫面轉換,我看到他了。
炮聲隆隆,他在被冰雪覆蓋的地洞裡,正在研究的地圖上,一條河的兩岸布滿了點和線。這條河,似乎是蘇|聯的邊境線,他們已經要到達第三帝國佔領區。
我叫了他的名字。
他的察覺只是一瞬,緊接著就把我當一股“雜念”排除了出去。我反複嘗試,每次都被他的意識擋在外面。
因為戰事和他最近的狀態,我們之間的心靈聯系變弱了。
這就是我最近變得軟弱的原因,失去了他的強烈思念,我在這個世界的存在感變少了。
我只得努力尋找自己和這個世界其他人的聯系。
第一個想到諾娜媽媽和曼尼。
換景。來到他們的房間,諾娜媽媽在織毛衣。毛衣的身子已經一半了。
“諾娜媽媽?”
“嗯。”她隨口答應道,然後自顧自地說,“春天快點到吧,我的西貝爾穿上新毛衣,阿爾伯特也回來了。大家一起過複活節!”
她心裡有那麼多對未來的期待,再聽不見我說話了。
令我意外的是曼尼,他主動跑過來抱住了我,我親了親他的臉蛋。
“西貝爾,你到哪裡去了?”他問道。這小孩子的靈魂竟然比大人還敏感,好像知道我差點離開似的。
“我哪也沒去。”
曼尼笑起來,我把他舉到空中。現實中他很重,只有阿爾伯特才能把他舉起來。但現在我們都很輕,我舉著他在空中轉圈,就像舉著一個大氣球。
當我想把他放下來的時候,他緊緊抱住我,躲在我懷裡不肯離開。——我忽然領悟到,我不能透過和曼尼的連線回去。
我們的連線雖然明確,但是小孩子在物質世界落地還不穩固。如果我用力“拉扯”,非但自己回不去,反而會把他“拉過來”。也就是,我會把他帶到靈界。他也許會因為某些意外,結束物質界的生命。
我強行放下曼尼,向他告別,並答應他一定回來。
只能再換一個,弗拉維奧。
他的線很穩固,但韌性過大,像無限延長的皮筋,越拉越長,沒有力道。
舍倫堡和雷德也提供了各自的連線,相當有力。但他們的線中有許多“過濾”或者說“閥門”,我要透過這些,就會損失自己的大多數頻率和特徵。我將會變得比現在“少”很多,可以說,我只能讓自己的“一少半”回去。
更何況,這兩人的“閥門”還不一樣,可以說是完全相反,如果我沿著一個人的連線回去,就一定會成為另一個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