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問題,你能答上來嗎?”
“一定能,”我擠出笑容,“曼尼平時問題非常多,我都很會回答,是不是?”
曼尼點了點頭,還笑了。
“很棒,曼尼是最乖的孩子。”
上車前,我看到包了半個腦袋的弗裡德裡希被驚恐的凱羅琳死命地往人群裡拉,我沒有來得及跟他說話。
安全域性,希拇萊坐在自己真皮的靠背椅上,遠遠地打量著我。我沒有刻意為自己辯解,因為還不知道他知道了什麼。
“您來往過的那些朋友,昨天幹了些了不起的事,您知道嗎?”他歪頭看著我。
“在舍倫堡旅隊長那裡,聽到了些訊息。具體的還不清楚。”
“具體的還不清楚——”希拇萊拖著腔調說,“確實,有很多具體的事呢。”
敲門聲,希拇萊應了一聲,繆勒進來了,身後跟著神色緊張的舍倫堡。
“瞧瞧,”希拇萊頗有興味地盯著舍倫堡,“有人很為您著急,埃德斯坦小姐。”
“不,”舍倫堡臉色煞白,但語氣是平穩的,“我只是請求查抄埃德斯坦的家,也許有施特恩上校的通訊。”
阿爾伯特被捕了嗎?我的頭嗡的一聲,眼前畫面甚至模糊了一下,靈魂彷彿一下子離開了□□,飄到了虛空。好久沒有這麼難受過了,只有那些在維威爾斯堡的石室裡強行冥想的時候,意識才會這麼不穩定。最近的情緒沖擊是太強烈了。
“那到是有心了,”希拇萊皮笑肉不笑,“不過我們的二處處長繆勒當然已經想到了,信件已經帶到這裡來了吧?”
“是的,我正要彙報!”繆勒兇狠地瞄我一眼,“只是我沒想到這些文化人竟然會寫這麼多信!”說完,他又瞄了一眼舍倫堡,似乎想表明他對“文化人”的厭惡也同樣包括後者。
“好吧,”希拇萊拍了拍手,站起來,“聽說埃德斯坦小姐昨天一直堅信元首還活著,所以肯定是不承認參與了反抗活動,是吧。”
“我見識過施陶芬的態度,”我說,“我一向不同意他們,因為我知道元首會活到……最後。”
“聽起來非常忠誠,”希拇萊諷刺道,“但我們還是看看那些信是怎麼說的吧。”
繆勒帶我出去,經過舍倫堡時,看到他的臉色很差,眉頭緊皺。也許他在後悔,自己晚了一會,導致信件被查收,也許他在心裡責怪我,不應該寫那麼多信。
“我請求單獨和您談一談。”舍倫堡對希拇萊低聲說。
“如果是為了一個女人,我建議您把嘴巴閉緊。”希拇萊用相當無情的語氣說,和平時對舍倫堡的親切態度截然不同。
“不,不是的,是為了……您的以後。”
我沒再聽到希拇萊的拒絕,他和舍倫堡走進了辦公室。
我被帶到一個審訊室,和4年前我曾經短暫來的那個幾乎一樣。一張簡陋的木桌,兩張椅子,一個鐵架子立在牆邊。帕蒂把椅子拉開,自己坐了一把。
頭昏昏沉沉,腦子裡一團模糊。彷彿有聲音在腦海裡對話,吵得我不能安靜。頭痛欲裂。最終,我雙手捧著手,手肘撐在桌上。剛閉上眼,呼的一下,周圍景物不見了,我回到了剛剛離開的地方。
“還說不是為了那個女人?”希拇萊不悅道。
“但您沒有發現,自己的利益和她是有關聯的嗎?”舍倫堡說,“我知道這聽起來不合理,我可以解釋。您想,昨天的事情發生以後,元首對您的態度,是不是有些不一樣?”
希拇萊眼珠轉向一邊,回想著。確實,希特嘞對他沒有提前覺察到反抗分子的活動非常不滿,在電話裡臭罵了他。但是由於大本營的通訊是調集黨衛軍的通迅車輛恢複的,所以希拇萊又覺得自己立了功。現在舍倫堡一提醒,他又開始害怕了,畢竟他是真的跟施陶芬聯系過。
“那還不是你鼓動的!”希拇萊埋怨,“現在要怎麼辦!元首如果真的懷疑我……”他在屋子裡轉起圈來,像籠子裡沒有出路的老鼠。
“所以我們要抓緊時間逮捕這些人,元首才會對我放心!”希拇萊聲音很大,好像音量是一種安全保證一樣。
“逮捕當然不能耽誤,”舍倫堡說,“但同時,您也要做另一手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