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點頭,但頭很沉重。想說話,但是張了張嘴,有點發不出聲音。我這是生了什麼病?
“醫生說你大腦中的血管破裂,幸好只是很小的血管,所以有一點瘀血。等過幾天瘀血吸收掉,說話才會清楚。”
我眨眨眼。
“我知道在那件事以後,你都承受著很大壓力,擔驚受怕。而且你在安納貝的工作也不輕松。所以我打算,等你好了,我們就登記結婚。”
結婚?
那件事,是什麼事?我用不太靈光的腦子搜尋著,只明白是一件重要而危險的事。
“然後,我們去義大利度蜜月,”他把嘴唇靠近我的耳朵,“回到德國後,你可以宣佈懷|孕,這樣就可以辭去安納貝的工作。明白嗎?借懷|孕的機會脫身,希|姆|萊也不會有異議的。”
什麼意思?我要從哪裡脫身?
但是內心很快明白了,阿爾伯特希望我放棄神秘學方面的一件事。
阿爾伯特用關懷的眼神看著我,但我明白,這件事對我而言非常重要。我不清楚它究竟是什麼,似乎是很複雜的一個東西,我的思想還不足以承載它的龐大。
是的!靈光一閃,我清醒了過來。
這是在啟蒙的幻境中啊,我必須離開他,去繼續啟蒙之旅。
沒想到在幻境裡還是見到了阿爾伯特,我久久望著他,他看起來和現實一樣,分不出真假。
“你這個表情……不想和我結婚嗎?”阿爾伯特問。
“不是,不是!”我努力發出了聲音。
“那就是同意我的安排?”他的嘴唇貼近來。
親吻也和現實一樣!我向上一抬胳膊,抱住了他的脖子。他笑起來,把我攬在懷裡,但是離開了我的嘴唇。
“醫生不讓你太激動,”他微笑著,“等你好了,我們結婚,現在所有沒有成真的吻,都翻倍。”
聽他的安排……並不壞呢,我想,如果我在這裡和他結婚,是不是也一樣幸福?
我真的捨不得這個場景,我一直盯著他,心髒撲通撲通地跳著。
這就是他呀,一個模糊的念頭說,只要是愛我的,哪個他不是他?幸福唾手可得,又何必辛苦地等待?
我的意識在這個想法中漸漸沉下去,像快睡著一樣。
“睡吧,等你醒了,我們就結婚。”他的聲音在哄我睡,手掌摩挲著我的臉頰。
“讓你越來越沉入無意識的愛,不是真正的愛。”一個聲音像光一樣闖進來。
我睜開了眼。好險!我差點忘記了自己在幻覺裡。
但是,這個幻覺我要如何克服?我不能動,我沒辦法離開。
“睡不著?”阿爾伯特眼神很柔和,“那好,我就聊聊結婚的事,我說,你聽。你度蜜月都想做些什麼?嗯?你會游泳嗎?”
“會遊——”我努力回答。
我可以說話,在幻境裡我沒有受到那些瘀血的影響。但我明白,我不能一個勁順著他的思路了,我必須得說出自己的想法。
“等一下,”我說,“你的安排,我……我不能同意。結婚是另一回事,但是我不可能離開工作,不可能……”
“你不愛我嗎?”他問我。
這比上一關面對父母更難,因為阿爾伯特從來都是支援我的,而在這裡,我必須和他爭執才能做自己。承受他對我情感的質疑。
“我愛你的!”
雖然我這樣說,但阿爾伯特眼裡的溫度還是一點點地散失,傷痛越來越濃。他轉身到門口,穿上軍大衣,走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