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瑟少校的嘴角邊有好幾個血泡,他很抱歉,說他們條件有限,就連隆美爾也是和士兵吃一樣的。“有些傷員想吃點罐頭,也是沒有的。”
他還對弗拉維奧開玩笑說,義大利將軍吃得很好,“因為他們的軍糧是按軍銜等級有區分的。”
在吃飯後,我看到了指揮部牆上的那句英文。也是韋瑟少校告訴我,那是英軍留下的。
這些資訊中的關鍵點:電力問題、敵人襲擊、傷員、父親、義大利將軍、牆上的英文……都出現在了幻覺中,只不過換了個方式,編織出了一個以假亂真的以“吃”為主的虛構劇情。
“你必須要發現這些劇情的目的,明白要克服的問題。”
進|入金字塔前幾天,沃裡斯單獨和我談話,把進|入金字塔後會面臨的體驗詳細分析了一次。
“地下室激發的是最原始的恐懼,比如對蜘蛛和蛇的恐懼。我後來查到一個辦法,就是想象一個藍色像電一樣的光圈,據說可以驅逐這種恐懼。”
而我在地下室沒有看到蜘蛛和蛇,看到的是我的“老朋友”們:滿屋子的灰老鼠。它們開始還有些膽怯,但接著就圍過來,慢慢向我身上爬。
“最重要的是不能被恐懼控制,大喊大叫或胡亂奔跑。一定要讓自己靜下來,在恐懼中恢複平靜。”沃裡斯說。
我努力忽略那無數小爪子抓到我身上的感覺,不顧一切地回到內在。努力了不知多久,成功靜了下來,但也成功忘記了“想象藍光圈”這個辦法。於是我按照自己的習慣,向最信任的源頭求救。
那是屬於我個人的,最神聖、最有智慧的源頭。
西貝麗聽講的那間破舊小教室。
我向那位老師求助。我相信這些天以“一個聲音”的形式提醒我的,一定是他。
我不再害怕,開始想象穿透舊窗子的夕陽,老師和煦智慧的目光,他溫暖的手掌落在我頭頂。
這些畫面帶來了寧靜,我安定下來。老鼠的“體感”像洪水一樣,淹沒了我,但又在完全淹沒中消失於無形。
我度過了地下室的考驗。
“到國王秘室,就不是原始恐懼這麼簡單了。這裡的能量會依次啟用七個脈輪,帶來七個夢境或是幻相,依次對應七個脈輪的功課,也可以說是業力。這些就是你要克服的問題,——你聽說過業力嗎?”
我聽說過,在佛|教裡,那是使人們困在人間不得解脫的東西。
“所以,針對第一輪,它的功課就是生存。”
“那麼具體是什麼呢?”
“我的第一個夢境,是在一個很原始的沙漠中,在那裡進行了一場野外生存的試煉。”
“這應該不難!來考察前,我有過準備,特意學習了野外生存技巧。”
沃裡斯搖頭:“不,關鍵的並不是你如何‘勝任’這個夢境中的經歷,明白嗎?你要做的是,保持清醒,要記得自己是在夢境接受考驗,不要在意夢境中的一切。”
指揮部的小燈光發出昏黃的光,弗拉維奧站在我面前,韋瑟少校躺在那裡,受著傷,而雷德坐在他旁邊。
我已經知道了這是幻覺,但影像仍然堅固無比,我的腳踩到地面的沙土,沙裡鑽出一隻黑色的小蠍子。蠍子向我爬來,小小的尾巴上有毒的鈎子尖銳無比,感覺能輕易刺穿我的皮鞋。
我還是下意識地退後一步。
“越是強大的能量投入在這幻覺裡,它就越堅固。”沃裡斯曾經說。
國王秘室的能量必然是很強的,所以這幻相比我們日常夢中的影像要牢固、真實得多。
“謝謝你,我先不吃了。我還有事要做。”我對周圍的幾個人說,明白了我的第一個夢境並不是“野外生存”,而是“食物的吸引”。
這也並不奇怪,沃裡斯第一輪的問題就是“與這裡的土地缺少連線”,他經歷野外生存也是合理的。而我,平時還是很在意“吃”的方面,於是在這裡,食物成了考驗我的一種誘惑。
沃裡斯曾說,不必在意夢境中的劇情,所以我必須繼續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