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說呢?”他有點反感地問。
很明顯,他必須要接納這個地方。但是他能問出這個問題,就說明接納不了。他身為歐洲白人,心態總是高高在上的。
退而求其次,我提出一些具體的建議:“出去走走,欣賞這裡的風景,吃一吃這裡的食物。感受這個地區的風物。這也變相地鍛煉了身體。只坐著冥想,不可能達到各方面的健康。”
“有什麼好看的呢?到處都是些愚昧的人。”
我忍住嘆息,努力想了又想,把在外面遇見蘇菲舞者的事告訴了他。
“而且我發現,這種舞可以清理能量場。當一種輕度運動,也很不錯。”
“真的嗎?”他感了一點興趣,“我聽說過他們。我有點想去看著你說的那個老人的能量場和靈體,看他是不是真的神秘修行者。”
爭強好勝的想法幫了他,他願意出去走走了。
但是第二天沒有遇到蘇菲舞者。在上次市場上轉了好幾圈,沃裡斯捂著鼻子,跟著我們從“駱駝不息”的集市上穿行。
“這裡真有蘇菲舞者?”他有些不相信地問。
“是真的。”我把老人送的項鏈給沃裡斯看,給他指當初吃塔吉和看老人跳舞的地方,“上次弗拉維奧說過,當地人也並不是每天都能遇到。”
他拿項鏈,把香球放在鼻下:“不錯,比駱駝味好聞多了。”
後來兩天,他都沒再出去。我把項鏈送給他,他很高興,說自己好多了,那個香味有療愈作用。
我從心理上分析,是不是他對香味的接納,也變相改變了他的心態。
第四天上午,弗拉維奧來找我們,他騎了雙輪摩托,外表也特意收拾過。雖然仍是短袖軍裝,但是衣服是熨過的,領子平整有形。頭發有幾縷搭在額前,看似隨意,但細瞧會發現並不淩亂,而是打理出來的,是要達到一種“精心修飾的漫不經心”的效果。
“今天我打定主意了,絕對不帶雷德。”他說,甩了甩頭。
“恐怕不行。”我說。今天我說服沃裡斯去海邊,雷德當然同去。
弗拉維奧大為興奮。讓我們等著他,啟動摩托一陣風離開了。不一會帶來了一大籃杏、無花果,還有一瓶酒。
“今天我們聯隊剛到的新鮮水果,還有義大利皮埃蒙特地區的葡萄酒。”
義大利軍隊的夥食還真豐富。
坐上車,弗拉維奧小心地跟沃裡斯打招呼:“您也願意出去了嗎?”
沃裡斯漠然看了他一眼,點了頭。
海因裡希在臺階上看著我們離開,向沃裡斯道了別。
“中隊長不去嗎?我從來沒見他到外面放鬆過。”
“他每天都釘在指揮部聽訊息。”我說。有時候他也接到一些希拇|萊的指令電報,也會匆匆趕去給前線發電報。我竟不知考察隊有這樣大的許可權。
“沒有生活的男人。”弗拉維奧聳肩,一副不理解的樣子,彷彿這不是戰爭時期,而是不容浪費的假期。
雷德把水果籃放在後備箱,把一個水壺遞進車裡,還有兩個鋁制飯盒。
弗拉維奧把東西接過來,放在自己腳邊:“為什麼要帶這個?裡面是什麼?”指著飯盒。
我說沃裡斯還不能吃外面的飯,怕不幹淨,飯盒裡是我們做的三明治。
弗拉維奧從前面轉過來看了我好一會,“美麗的公主,你的關懷,讓傷得多重的人也會拒絕天堂、留戀生命的。”
他的語氣十分真誠,眼裡閃著感動,好像受照顧的人是他。沃裡斯翻了翻白眼,顯然不認可自己是“傷得多重”的人。
到了海邊,鋪上布單,把水果籃和三明治擺出來,到也頗有野餐的趣味。無花果已經大熟,一捏就軟,入口即化。只是沒來得及洗,沃裡斯拿著慢慢地剝皮吃。其他人直接啃。
我們旁邊也有一家義大利人在野餐。丈夫是義大利軍官,和弗拉維奧聊了起來。他們把野餐布拉得靠近我們,軍官夫人則讓我吃她準備的葡萄,我送了些無花果給她。她細長的手指捏著無花果打量。
弗拉維奧跟她道歉,裝了一碗無花果要去洗。那位夫人阻止了他,叫上一直立在她身後的小男僕。那是個當地的小男孩,大約11、2歲,穿著僕從的衣服。他抱著碗遠去了。
“他知道哪裡可以洗。”那夫人對我說,她也會一些德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