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著擺手,返回去把那三條頭巾買了。然後輕車熟路地在人群中穿行。
“我已經聞到香味了,塔吉剛出鍋時那股甜香。”
我們在一處攤位停|下來。
這所房子臨街開了大窗,露出裡面一排的小土灶。每個小灶口上放著一盞奇怪的暗紅色土陶鍋。遠看就像那種尖帽子跳棋,圓椎形的鍋蓋,鍋蓋中部還有一圈花紋,圓扁的鍋體。
旁邊幾張小桌,鋪著回形紋的桌布。弗拉維奧又跟老闆說了當地話,不一會,兩個塔吉鍋擺了上來,冒著熱氣。老闆把“尖帽子”鍋蓋揭開,就有種混合的香味飄了出來。
雞肉上是幾顆大蜜棗,鍋裡還有葡萄幹、各色幹果仁和幾塊杏幹,深色的似乎是醃製的橄欖,聞起來甜而不膩。
“正宗的塔吉煲,從來不會讓熱愛美食的人失望,”弗拉維奧指著那小鍋子說,“關鍵就在於這種鍋,它的鍋蓋會讓蒸氣在尖頂回流,使食物鮮美多汁。而且這種鍋受熱也均勻,不會像普通的鐵鍋和鋁鍋一樣把食物煎糊。”
他滔滔不絕地一一介紹這裡的特色美食,“明天,我們去吃‘古斯米’蒸麥扮飯,那個店裡的蔬菜沙拉也好吃。後天,去喝‘稍巴’番茄羊肉湯,然後,到海邊吃海鮮古斯米。今天一會到海邊你就能看到,不過我認為您這一鍋塔吉下肚,可能會吃不下海鮮。所以改天我們專程去吃。一想到要帶你嘗遍美食,心情實在是——”
雷德出現在門口。
“這家夥怎麼就跟過來了,——來就來了,也來一份塔吉吧?”弗拉維奧問。
雷德跟老闆說了幾句話,走過來在我們旁邊坐下,拉起衣腳擦了擦眼鏡上的塵土。
“你到底吃不吃?這裡人越來越多,再猶豫,可能要等很久哦。”弗拉維奧用木勺指了指周圍,幾個偷看我們的當地人迅速轉回身不再看我們。
“我敢打賭,你們考察隊裡的人,除了埃德斯坦先生,還沒有一個人吃過外面的飯。”
“我父親也到這裡吃過飯?”
“我希望他有,”弗拉維奧說,“但是很遺憾當時我還沒發現這家餐館,我只帶著他到那個寺廟附近吃過豆麵餅和羊肉湯。他們當時待的時間也短。”
老闆已經給雷德端上了一鍋。
“這次我請客,”雷德說,“我跟店主說過了。”
“您和老闆能對話了?上次跟我去考察,你們一個個都不會說阿拉伯語。”
雷德沒回答,自己揭開鍋蓋。
“既能欣賞異鄉美食,又有學習能力,”弗拉維奧說,“就沖這一點,我收回之前對您的評價,您比海因裡希中隊長強。”
雷德停了一下吃飯的木勺,我以為他要說話,但他只是推了推眼鏡,似乎對“比海因裡希強”的評語沒有什麼不能接受的,很有志向的樣子。
由於這一鍋份量比較大,再加上木勺不好用,我吃得比較慢。雷德雖然來得最晚,卻比我先一步掃清,還多要了一大杯薄荷酒,一飲而盡。
“別喝太猛了,”弗拉維奧說,“德國士兵總是這樣,平時沉默不語,喝多了就光著屁|股追著駱駝在路上唱歌。您這就回去吧,不要一直跟著我們,好小夥子,絕對不會破壞氣氛。”
雷德從衣兜裡掏出一串鑰匙:“您認識嗎?”
弗拉維奧一看就伸出手:“快給我,我好像忘鎖車了。”
雷德只是把鑰匙嘩啦啦晃了晃,重新裝回衣袋。
弗拉維奧搭上他肩:“我就說,您是個可靠的好小夥子!有您在,我們肯定會玩得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