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以後做,給我留些期待。”他走過來一手抱住我,一手關掉了水龍頭。
“還有幾天時間?”
“三天。”
我心中湧起極其強烈的不捨,轉身咬住他的嘴唇,“這三天你都不許離開家門!”
“心甘情願。”他低低地說。
後來,我問他:“為什麼突然去了北非?”
“據說是隆美爾將軍向總參謀部提了要求,”他說,“今天將軍的一個副官來找我,告訴我一件事。他說,隆美爾將軍夫人時不時在信中提到你,所以將軍也就時常想起我。我不知道那次滑雪以後,她對你的印象就這麼深刻了。”他吻了我鼻尖,“竟然像我一樣,從見你一面,就唸念不忘。”
我猜,可能因為她後來喜歡用那個水晶吊擺佔蔔,所以也就時常想起我。
“他還說,隆美爾將軍的一個參謀,因為妻子與隆美爾夫人不合,被調了任。將軍就想起了我。”
“露西對將軍的影響有這麼大嗎?”我問。幸虧露西對我留下的是好印象。
阿爾伯特沒有說話。
會不會他覺得是未婚妻的影響力把他調過去的,心裡不舒服?於是我說:“隆美爾將軍選擇你,也是因為你原本就是他部下,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不會只是因為露西提起我。”
阿爾伯特回過神來,“不是的,不要瞎想。我只是在考慮,北非目前雖然進展順利,可是整個第三帝國的軍事力量又被分散出去一部分。這幾年看起來我們每一處戰線都在勝利,可是又每一個地方都是敵人。而且,北非的勝利背後,是義大利對盟軍的無力抵抗。怎麼想,都是——”他笑了笑,“算了,戰爭是男人的事。”
他也這麼說。
“可是如果你心裡有鬱結,可以跟我說說,也寬心一點。我現在開解別人的能力還不錯的。”
“是一些你的嘴唇再甜蜜,也解決不了的事。”他又吻過來。
我推開他,“我是認真的!”他從東線回來,狀態那麼差,不還是我幫他的嗎?太小瞧人了。
他沒有再說話,用手指撫著我的頭發,嘴唇在我眉上經過,說出了這些話:
“我不希望你多想。你知道一些未來,也很容易焦慮。所以我最初要把你送出國,遠離戰爭。但現在你是我的未婚妻,今後無論如何都要體驗戰爭,我希望你能盡量保持正常生活,開開心心。這就像是……爐火,我不需要爐火多麼強烈,不需要她在大雨大雪的戶外也保持燃燒。我只希望她在屋子裡,平平安安地在家裡,當我渾身冰冷濕|透的時候,回到她身邊,就能放鬆,能感到溫暖。
“貝兒,這不是在小瞧你。你能溫暖別人,我沒有這個能力。如果你被焦慮和痛苦淹沒了,我可能幫不到你。真的。因為我生長在黑暗中,在嚴寒裡。我只是很幸運,有我的爐火。如果連她也被冰雪壓垮了,我的生命也會冷卻,再也沒有希望。”
他這些話又讓我心中一陣刺痛,我抱緊了他。他每次都能把一件事說得入情入理,令我感動。我輕撫他的背,他像孩子一樣在我懷裡,安靜地閉著眼睛。
“就這樣就夠了。”他說。
是的,無論發生什麼,我們都會在彼此懷裡找到安慰。這樣就夠了。
第二天週日,我和阿爾伯特去魯登道夫廣場附近的陸軍醫院,探望他的副官。他說原本副官留在東線,但最近負傷也回來了。
到了以後才發現,我認識這個人,他就是曾經幫阿爾伯特從法國帶包裹回來士兵赫林。如今已經是上尉了,從東線期間開始擔任阿爾伯特的副官。
“哦,他在309病房。”護士帶我們過去。可是病房是空的,護士轉了一圈出來。
“是這裡呀?”她看了看自己的床頭的卡片,上面寫著赫林的名字,還有有一個中度傷勢的黃|色標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