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你說薇薇安給你寫信了?她要來柏林嗎?”希爾德問,拿出一包紙煙,雷娜笑著取了一支。
“沒說,但我覺得她想來,也應該來。”雷娜點燃了煙,表情放鬆了,“她要來了,當女主角都不會有問題,那樣的話這類片子,就輪不到莉澤爾那種人了,她這種人,要演技沒演技,要樣貌沒樣貌,只憑著和戈培爾的個人關系當了女主角。誰來了都能超過她。”她不屑地吐出煙圈。
“我到覺得薇薇安似乎不想當演員,”希爾德說,“上次我們去波蘭取景遇到她,戈培爾找她談話,她都沒有同意。”
“那她想幹什麼?”雷娜好奇地問,“她長相那麼美,只甘願當個不知名報社的小小攝影?她寫信時總是問柏林的局勢、情況的。她想來。”
“我也只是瞎猜。”希爾德說。
我正在好奇她們談論的人是誰,連雷娜都誇她美貌,科雷格開車過來了。弗裡德裡希坐在副駕駛,把頭伸出車窗,向希爾德叫道:“你還來不來?”
希爾德告別了雷娜,坐進車後排,和我擠在一邊。
“我還為你不來了呢,”弗裡德裡希說,“要和那個身上倒了一整瓶香水的女人吃飯。”
希爾德大概習慣了他今天的說話方式,只是翻了他一眼,沒有理會,對我說:“雷娜以前好像見過阿爾伯特,我沒想到。”
“可能吧,也許有過一面之緣,”阿爾伯特說,“參謀學院每年畢業的舞會上,總會有些姑娘。但我不太記得了。”然後他看著我,用表情告訴我“這是真的”。
雖然只是一個眼神,但是足夠讓我安心了。
“那你當時,是不是和她跳過舞了?”弗裡德裡希把臉從副駕駛的位置上扭轉過來。
阿爾伯特瞥他一眼,沒有回答。希爾德把弗裡德裡希的臉推回去,“安靜點吧,跳不跳舞關你什麼事?西貝爾都沒問。”
“問問怎麼了?”弗裡德裡希說,“西貝爾生氣又不會大吵大鬧,只會不聲不響地離開。就像上次一樣。”
“你能別挑撥了嗎?我真想把你腦袋擰下來。”希爾德拍了一下自己面前副駕駛的座椅。
“弗裡德裡希,我似乎還沒邀請你參加我們訂婚。”阿爾伯特不緊不慢地說。
“什麼?”弗裡德裡希猛然驚醒,“那,那希爾德她們都有收到邀請了嗎?”
“當然!”希爾德得意道,“麗塔的也寄出去了,是吧西貝爾?”
我點頭微笑。
已經到了餐廳,我們都下了車。
“那我的呢,我的邀請呢?”弗裡德裡希一下車就跟在阿爾伯特身後,可憐巴巴地問。
我從包裡掏出邀請函,他忙跳過來伸出手接,但我沒有馬上給他,而是說:“你要先告訴我一件事。”
“什麼事?”他問,“我今天確實心情不太好,之前說的話不是故意的。”
“你回來多久了?”我問他。
“有,有一個多月了。”他有點不安,“你想問什麼呢?”
希爾德已經坐在座位上,我讓他們先點菜,然後附耳對阿爾伯特說,我要單獨和弗裡德裡希談談。
“你是不是——身體出了問題,沒有告訴我們?”我問弗裡德裡希。
他愣怔了一會,頭垂了下去,“你發現了?”他變得有些沮喪,“我也去醫院查了,身體沒問題。只是睡不著覺,他們不讓我回隊。我想,如果再恢複不了,我就永遠不能上天了,只能當地面人員。”
“你願不願意,我給你催眠?”我問他。
他不敢看我,一腳的鞋子在地面上搓來搓去,像沒帶作業本的小學生,好一會才說:“我偷偷找過別的心理醫生,催眠過。他沒把我催睡著,我還……我還覺得他很煩,差點把他打了……這事你可別跟他們說,希爾德準笑話我,還會告訴我父母。我父親因為我回不了聯隊,天天罵我是廢物。”
“我不告訴他們,但我催眠技術現在進步了,和他們不一樣。而且——”想到他跟心理醫生打起來,我不由地笑起來,“如果你害怕把我打了,我在旁邊備根棍子,發現不對勁,先把你敲暈再說。”
弗裡德裡希也笑了,“你不知道,他像蒼蠅一樣煩人,不停在我耳邊唸叨‘你能睡著,你很困,你要暗示自己,我很困、很困、很困’……”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