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醫生
“我們去好點的醫院,找沙爾勃魯赫醫生。”
這時候已經下車了,這醫院很氣派,接待廳地面都是是花崗巖的,頭上還有吊燈。排在我們前面的女士,穿著黑色海貍皮大衣。
坐在走廊邊等待叫號,他拿出一個圓盒子遞給我。“這個醫生很厲害,你可以放心。”
“醫院裡哪有好醫生,好醫生不是都自己開診所嗎。”我心有不甘地嘟囔。
“對,這家醫院就是沙爾勃魯赫醫生開的,他也是醫學教授。”阿爾伯特催促,“開啟盒子看看。”
圓盒子上畫著帝國鷹和放射的太陽光線,裡面是圓餅形巧克力,像披薩那樣掰成了好幾瓣,其中一瓣不見了。
還真用糖果哄我呢。
“軍官專供的,我覺得味道很純,就給你留了一些。再說,你不是餓嘛。”
掰了一塊嘗嘗,味道是很濃,有點苦。應該可可含量挺高的。
“你留著,”我把盒子還給他,“你信裡說在前線經常不能睡覺要行軍。咖啡香煙什麼少不了。”我其實沒見他帶過煙盒,只是隨口一說。
果然他笑著澄清:“我不抽煙。最早跟著別人抽過幾次,後來軍隊戒煙那陣就不抽煙了。”
“軍隊戒煙?”我驚奇,怎麼記得軍隊一向是煙草大戶呢。
“對,元首認為抽煙有害健康,曾經禁止軍人抽煙,但是後來士兵們一致抗|議,又取消了。”
還有這回事。
他把盒子幫我塞進包裡,“再說士兵們還有別的。”
“埃德斯坦小姐。”護士叫我了。
沙爾勃魯赫醫生簡稱為沙醫生)留著兩撇灰白鬍子,大概有60歲,帶一副金鏈子的單眼鏡片。這是這個時代上點年紀的人才會有的打扮,年輕人大部分都戴雙鏡片了。
他在一本病歷上草草寫了幾筆,看到我合上病歷。笑著打招呼,“施特恩少校的女朋友,埃德斯坦小姐,嗯?”
唉,還沒確定關系,這兩天陰差陽錯,竟然到處以男女朋友自居了。我只好點頭。
他觀察了我頭有一次嘔吐。邊聽邊在單子上寫。
護士端著盤子來了,感覺到涼涼的藥水塗到頭皮上,聽她笑道:“我就不給您上紗布了,免得您覺得不好看。這瓶藥給您,回去兩天塗一次。一週不要洗頭。”
沙醫生又拿了幾種藥給我,“一週內如果沒有其他症狀,就不必來了。但不要劇烈運動,注意休息。”
這時候的藥品包裝十分簡單,有些瓶子上面只寫著藥品名和片數,也沒有說明書。我問:“您能不能把這些藥的成份是什麼,幫我寫下來?就是那種化學成份?”
沙醫生從單鏡片後面盯著我,鬍子一翹,“信不過我?”
“不是,絕對不是。——我是學心理學的,我們要開展一個關於藥物的心理效應的實驗。”我隨口編個理由。
一位中年護士長走過來,說有一臺手術在等著,時間到了。
“一切都準備好了嗎?”沙醫生起身問,“人也麻翻了?”
“麻翻了。”護士忍笑道。
沙醫生急著趕手術,在單子背面寫了幾個長長的單詞,就匆匆出去了,走廊裡傳出他的聲音,“把午飯給我留著!”
看著這些每個能有半行長的單詞,我決定回去再查。
阿爾伯特沒在診室門口等我,他在走廊另一邊和一個年輕醫生說話,我走過去聽到他問:“所以,最近沒有人報告藥物副作用嗎?”
完了,這家夥在求證我說的話呢,也太較真了。
“沒有,哪有這回事?只有藥不夠用的。”年輕醫生笑,但接著他似乎想起了什麼,把阿爾伯特拉近,和他低聲說著,還時不時警惕地觀察四周。阿爾伯特很認真地聽著,隨後和醫生握手道別。
“自己知道就好,不要告訴別人。”那個醫生拍拍他胳膊。
吃午飯的時候他把我的藥拿過去逐一檢視,然後挑出其中一盒,拿出一片聞了聞,遲疑地說:“剛才朋友告訴我,有個野戰醫院的醫生告訴他,士兵們經常配發的這種藥,似乎……”他沒有說下去,但對這些藥的態度已經沒有先前那麼堅定了。
我腦中一閃,“你說計程車兵們常吃,比咖啡提神的,就是這個?”
“是的。我們每次行動前就會發,軍官們的好一點。我沒有吃過,但有士兵說吃了就沒有睏意,感覺不到一點恐懼。”
我一陣頭暈,,這些事超出了我的認知。
“……元首知道嗎?他也是允許的嗎?”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