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暗暗道,果然,他的決定怎麼可能不對呢?都是小川那小混蛋胡亂說話!
越山師慢慢地琢磨著怎麼才能給小川那小混蛋訓回去,天知道那天他一個德高望重的老父親被兒子當面訓斥多難堪啊,當時南星就在旁邊,他還不好意思訓回去,那心裡真的是油煎一樣難受!
如今終於舒服多了。
越山師想到這裡,揹著手走到越雲川面前,一仰下巴,傲嬌的哼了一聲,去前院藥鋪了。
越雲川撫額失笑,尷尬非常,心中後悔是不是今日請假是個十分不明智的選擇,他是不是應該去書院躲躲?
好在這時候,宿醉一宿的越二哥出來了。
越雲川趕忙迎上去,拉緊越二哥的手,非常親熱的叫道,“二哥!你醒了啊!睡的怎麼樣了!”
越二哥因為昨晚喝了太多酒,今天難免有些頭疼,但對上越雲川異常殷切的眼神,他這句頭疼怎麼也說不出來了,只好說了句,“還好!”
越二哥嘗試把手從越雲川手裡抽出來,抽了抽,沒抽動。
越雲川還是拉著越二哥的手不放,“我今日給你餞行!”
越二哥,“……這就不必了吧!”
昨晚剛喝完,今天還喝?
越雲川卻不肯放手,“二哥,今日一別,不知何年何月再見,我們不醉不歸!”
於是中午又喝一頓,還是周氏看不過去,把越二哥拯救了出來,越二哥慌忙告辭了,他生怕留下再被拉著喝一頓。
越二哥走出越家的時候還心有餘悸,這小川哪裡都好,只是太過熱情了,讓人慎得慌……
越二哥醉醺醺的踏出越家大門的時候,深深的鬆了一口氣。
而越雲川到底沒能在家裡留太久,在家中坐立不安的,略微酒醒了之後,在晚飯前就趕回了書院。
遂縣縣學。
越雲川回到縣學宿舍的時候,沈大郎還在讀書。
越雲川停在一旁看了一會兒,忽然伸出一隻手抓起沈大郎的頭,又一隻手扒了扒沈大郎的眼睛。
沈大郎眼底青黑,眼睛裡面全都是血絲,也不知道這樣挑燈夜讀熬了多久了。
被越雲川抓著著下巴抬起頭來敷衍地打了個招呼,“越兄,你回來了?”
然後沈大郎酒推開越雲川的手,繼續低下頭準備讀書。
越雲川嘆口氣,搶走他手中的書,“大郎啊,你有什麼難處了?說說看啊,別自己憋著,說不定越兄能幫你解決一下呢?”
沈大郎不解,伸手要把書奪回來,“我哪有什麼難處?”
越雲川也不理解他了,“既然沒有難處,何苦把自己為難成這樣呢?”
眼看著沈大郎跳過來要搶書,越雲川站起來把手舉高,不讓沈大郎碰到,“大郎多年讀書,難道不知道飯須逐口食,路必循序行的道理?大郎你已經是十五歲的秀才了,中秀才也不過半載,何必如此?”
沈大郎搶不到越雲川高高舉起來的書,只好紅著眼睛坐下,他瞄一眼書,還是十分不甘心,“我母仍然在家中受苦,我安敢不努力?”
越雲川明白了,沈大郎是關心自己的寡母,想著早日出人頭地,這才這樣不要命般的努力。
只是,就算沈大郎如此努力,那鄉試也要三年才能舉行一回,今年剛剛舉行過,下次也要三年之後了,沈大郎如今就這般透支身體的努力,三年後能不能成功從科考場上下來還是個問題,更別說成功考取舉人了。
越雲川這麼想的,也這麼跟沈大郎說的。
於是沈大郎的肩膀垮了下來,十五歲的少年肩膀十分單薄,頹然坐在宿舍單薄的小床上,捂著臉嗚嗚哭泣。
越雲川嘆口氣,湊過去慢慢拍沈大郎的肩膀安撫他,“大郎可是囊中羞澀?”
沈大郎哭著搖搖頭。
在考中秀才之前確實是囊中羞澀,但中秀才之後,家中可以收取掛靠土地的資金,又有縣令鄉紳的助學獎勵,他們家遠比之前要好多了。
唯一的問題只是沈大郎在入縣學之後,發現這世間比他強的人太多,決定自己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成功考中舉人,又思及母親養大他不容易,一時鑽了牛角尖,這才心態崩了。
今晚越雲川不許沈大郎再讀書,硬是把他拽了出去,連夜帶著他趕回了西河村,準備讓沈大娘罵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