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收拾後,所有僧人齊聚大堂,陽光照在如來的臉上,與金粉折射出的水波在貢品上蕩漾。
蒲團已準備好,眾人依次坐下,秦母在侍女的攙扶下盤腿坐在最前面的金色蒲扇上,其次是住持。
林一正不知坐在何處時,謝瑾瑜穿著一身黑色常服悄悄站在她身邊,先發現謝瑾瑜的是秦恆,因為他時刻關注著林一。
秦恆牽上林一的細手,“謝郎君也來了。”
林一雙手一顫,不敢掙脫,任秦恆握著,只是一抬頭就看到林玉瑱正看著兩人。
謝瑾瑜雙眼中只有林一,雙目對望,“公主安好。看公主臉色比起李府那日已好很多,如此二老也可放心了。”
林一知謝瑾瑜這是關心自己,心中一暖,“多謝郎君掛念。”
一旁的秦恆見謝瑾瑜的眼神如此專注於林一,心中頓生不快,正要找機會離開時,謝瑾瑜就說:“還未與秦老婦人問安,先行告退。”
林一見秦恆未有松開之意,只好悄悄在他耳邊道:“將軍,要祈福了。”
可秦恆只“嗯”了一聲,她便動了動手,秦恆這才知道林一的意思,慢慢松開了。
閉上眼的林一不知左邊的濟芸已換成了謝瑾瑜,待眾人都閉眼祈福時,謝瑾瑜拉了拉林一的衣角,示意她出去說話。
林一環視了一圈周圍,才慢慢起身要走。突然,身後出現一隻手拉住她。
她一轉頭,秦恆正疑惑地看著她,林一立刻指了指肚子。他這才放手。
林一一走,秦恆便看到了謝瑾瑜,他正閉眼祈福,側顏顯得他像是一座佛,神秘且潔白。
秦恆雖有些顧慮但還是閉上了眼,可心中的不安卻未消散。他只好強迫自己唸了一遍《金剛經》,然而,他還是消不了心裡的雜念,終於又睜開了眼。
此刻,謝瑾瑜已不見了蹤影,左側的放著兩個空了的蒲團。林一騙了他,他咬了咬牙,起身追了出去。
好奇佔據了他的理智,感情矇蔽了他的雙眼。
桃樹下,謝瑾瑜微微低頭,林一聽他說,“公主,那日你說要為後世存書,我想幫你。”
林一猶如耳邊一震,倏地抬頭,兩人就這樣看著對方。很多年後,林一仍記得那個桃樹下謝瑾瑜的雙眸,清澈、堅定。
“為什麼想幫我?”
謝瑾瑜見她問完後低下了頭,自己卻不看其他地方,只注目她,“謝氏今日之為不過是想保住百年基業,可功名錢財終會隨歷史流去,到時回頭發覺一場空豈不難過?謝氏既無行、陶兩氏的王業,又無秦家軍以自保,如今盤旋於兩國之間早已無前人之向,不過徒有些書和財罷了。我願舉謝氏之力助公主尋書,不求流芳百世,但求無愧我心,以便後人言經明史。”
男子清亮的嗓音繞著林一的周身,話閉,林一抬頭,心猛烈地跳動,一次次抨擊著大腦。
林一想起抄書的日日夜夜,可是卻突然想起徐賾之事,心裡難免生出不快來,於是說:“尋書、抄書、存書的過程不僅要耗費錢財還要耗費時間,謝郎君莫要沖動,或可想想再來找我。”
“林娘子,你抬頭。”
男子溫柔的氣息吹起林一的碎發,他向前走,慢慢靠近林一,看著林一驚訝的表情,他緩緩道:“你信我,我絕不騙你。”
林一眼含淚水,淚水倒映出謝瑾瑜的雙眸,他不禁抬手想為她擦淚痕,觸碰到林一的臉頰時,他清醒過來,“你莫哭,這條路我陪你走。”
林一隻感覺自己被牢牢定在原地,嗓子口全是激動的氣息,她低頭,耳邊全是謝瑾瑜的那句“我絕不騙你”。
“你很喜歡看地哎,難得來一次寺裡,還不看看我這位朋友?”
林一聞言笑出聲來,又抬頭與謝瑾瑜雙目對視,她這時才發現那雙眸雖清澈,但卻深邃。而她急忙避開。
“謝郎君,非是我不信你……”
謝瑾瑜知她未完全相信自己,但又害怕林一找理由拒絕她,本想勸說一二,卻看見林一開合的嫩唇慢慢停下。
耳邊忽然傳來,“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