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阿梨蜷縮著倒在供桌下,渾身劇烈顫抖,素麻的外衫裂了道口子,露出裡頭杏色中衣。
待看到阿梨額角蜿蜒的血跡,男人雙手微顫,半跪著將人輕輕圈在懷裡。
濕透的大氅絲縧纏在了一起,男人一把扯下,彎身緊緊抱住了顫抖的身子。
“沒事了,阿梨,沒事了……”
趙三郎低聲安撫,聲音似喉間發出的氣音。
懷中的人兒抖得像風中殘葉,趙三郎喉頭忍不住哽住。
“對不起,我來晚了。”
話音剛落,阿梨突然抓住他早已濕透的前襟,喉嚨發出幼獸般的嗚咽。
滾燙的淚灼傷的男人心痛如絞。
“趙家欠你的,”男人聲音沙啞似砂紙磨過青石,“從今往後,我來還……”
炭盆重新燃起時,子時的更鼓傳來,懷裡的抽噎漸漸變成壓抑的啜泣。
“疼嗎?”
趙三郎輕輕擦著她破皮的紅腫額角,聲音啞的厲害。
阿梨搖了搖頭,眼淚卻跌在他滿是粗繭的虎口處,燙得他=男人渾身一震。
短短十六年,阿梨好像只學會了忍,早已經忘了怎麼喊疼。
此刻被人圈在懷裡哄著,阿梨心中所有的委屈,好似終於找到了歸處。
寅時,禪房裡的殘燭終於流盡最後一滴淚。
阿梨在昏睡中仍緊緊揪著男人袖角,睫上凝著將落未落的淚。
懷裡的呼吸漸漸平穩,趙三郎帶著厚繭的手輕輕拂過她臉頰。
忽然,冰涼的唇貼在女子額間的血痂處。
低垂的眉眼掩住男人眼底翻滾的洶湧。
“老夫人,三爺提著劍往辭祠堂去了。”
小丫鬟突然掀簾進門,帶進冬日潮濕的寒風。
趙家祠堂數百盞長明燈照得樑上匾額刺目。
趙三郎一身舊衣跪在祖宗牌位前,玄色中衣上鮮血點點。
趙老夫人扶著丫鬟的手進了祠堂,看著兒子一身血衣冷笑,“趙大將軍真是威風!為了個剋夫的寡婦……”
趙三郎脊背挺得筆直,“兒子今日,是替趙家贖罪。”
“逆子!”
趙老夫人鳩杖重重頓地,“列祖列宗在上,你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