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持火摺子,半隱半現之間好看的樣貌影影綽綽,關月鳶有些入迷,連掛著的眼淚都不再擦了,心裡不免跳了兩下。
而在薛岫白眼中,少女原本嬌豔明媚的臉帶著一絲愁容,眉間蹙起帶著些悲傷,她原本就應是嬌媚如向陽之花,這種脆弱的神情好像下一刻就要碎掉一樣。
見關月鳶哭個不停,他慌忙抬手掛掉了原本掛在臉頰上的淚珠,溫熱的,軟軟的,細嫩的觸感,叫他反應過來紅了臉。
幸好此時是夜間,這才堪堪保住了他僅有的顏面。
一陣風帶著水汽吹了過來,將火摺子撲滅了,四周又黑了下去。
關月鳶立刻感到薛岫白又倒了下去,對了,他身上還有傷!
“薛……岫白,你還好嗎?你哪裡疼嗎?”
關月鳶改了口,薛岫白一下子就發現了,他見火摺子不耐水汽,原本是想掏出藏在這裡的火把,但此時好像開了什麼竅一般,帶著些虛弱道:“不妨事,就是那張庭峰捅的傷口好像又有些流血。”
關月鳶連忙伸手去摸,果真在他右腰處摸到一手溫熱黏糊的液體,是血。
她連忙伸手去摸衣兜,那裡有金瘡藥,可是,可是,怎麼翻找都找不到,這時關月鳶突然想起來,她將身上的藥都給了陶嘉屹了。
眼見薛岫白一身血跡斑斑,躺在淩亂的地面,雙眸緊閉。
關月鳶心中後悔極了,可現在這個場景哪裡還有什麼辦法,她狼狽的摟緊他的手臂,眼角掛著淚珠。
許是周遭太安靜,她半晌才顫巍巍吐出關心的話來,“那我這樣抱著你……會好些嗎?”
眼前一片漆黑,周圍是刺耳的水落擊石的聲響,關月鳶凝神留意著薛岫白微弱的脈搏與鼻息,連空氣都帶著幾分逼仄沉重。
半晌聽不見懷裡人的回應,關月鳶甚至以為他已經昏睡了過去,她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卻在這時聽見一聲輕得就像是羽毛一樣的嗓音,飄忽忽落在她心尖,“……你若喊一聲哥哥,便不疼了。”
薛岫白脫口而出這句話後,心剎那間跳得飛快,他為人君子了多年從沒說過如此……不要臉的話,像是鬼迷心竅了一般,他又幫忙顫抖著唇瓣想要找補,“我……”我胡說的,你莫當真。
不等他說完,只聽耳邊傳來一陣糯糯的細小聲音,“長陵……哥哥。”
帶著熱氣的言語,細碎,又被水聲擊的只餘尾音,但仍是鑽到薛岫白的耳中,帶著紅暈直到胸口,渾身上下竄出一陣癢意。
“還疼嗎?”
“不……不疼了,你莫哭了,我沒事。”
此時醜時剛過,估摸著再不就新日就會出升了,薛岫白腦中想起來,自己掉下懸崖之即對太子殿下比劃的‘三’,雞鳴三聲前來尋人,不覺有些失策。
早知如此……就再拖一拖了。
關月鳶疲憊至極,現下環境雖比較惡劣,但心中的重擔沒了頓時就感到疲倦上頭,眼皮子重,她掙紮的想要起身,就聽耳邊有人說話:“累了?就睡罷。”
等她再次清醒過來,已身處馬車之中。
春妙眼含熱淚的為關月鳶擦拭雙手,見關月鳶醒了過來,一下撲在關月鳶身上抽泣:“小…小姐,可受苦了,早知道還不如帶上奴婢,那陶嘉屹個混小子都不知看好小姐,白白受了這些傷。”
“春妙,說什麼呢,我哪裡受傷了,受傷的明明是……嘶…”
春妙見她還在說著胡話,擰著眉頭朝她手腕處按了一下,刺痛瞬間制止了關月鳶的話頭。
右手手腕從外由內被尖銳之物劃過,若不是右手腕上的鐲子擋了一下,怕是要劃到手心處去,皮肉外翻,傷的不輕。
可見春妙是氣急了,要不往常最是心疼她,哪裡會做出這樣的事。
見關月鳶耷拉下來,春妙這才將手中上好的外傷藥灑在傷口上,然後用繃帶細細的纏了起來。
“春妙,我是……怎麼回來的?”關月鳶看著春妙面色不善,躊躇著開口,明明自己應該是在洞xue中,又為何到了馬車裡。
“還敢問,若不是將軍老爺將你從猛獸嘴中救回來,你那還能活蹦亂跳的!”
“竟是爹爹?”
關月鳶腦中一片空白,難不成洞xue之中與薛岫白的相認竟全是一場夢?
沒等她想明白,馬車外面傳來兩聲鈴鐺響。
“姐姐,你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