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一下子安靜得怕人。
薛岫白下意識往後避讓了兩步,只聽一聲‘撕拉’聲響,衣裳似乎被扯得更開了。
關績見閨女要倒,本想來扶,見她竟靠著自己力量定在了半空,不由重重拍掌,“閨女好武藝!”
還捎帶把寧遠小侯爺看了個精光?不錯!這下他更有理由求皇上賜婚了!哈哈哈,真是天助老夫!
關月鳶這時才緩過神來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卻直直看向了薛岫白。
此刻她腦海只有一個想法,長陵哥哥的身子好白!還有一股奶娃娃的香味,不愧是小公主帶來的哥哥,都是一樣的香!
薛岫白一時不妨,怔愣在原地,接觸到她的眼神,耳根子瞬間紅得像是能滴出血!
原本涼颼颼的胸口也變得又熱又燙!
直到此時,那少女才像是想起什麼似得,一拍腦袋從地上爬起,竟是一臉認真的道起了歉,“長陵哥哥對不起,鳶兒不是故意的。”
說完,又殷勤地跑上前,小手一探便想幫他將衣裳合起來。
“別。”薛岫白匆忙別過臉,眸色無措又茫然,“我……自己來!”
回到寧遠侯府,薛岫白翻身下馬,從後門進府,抄遠路回到落葉居。
落葉居處於整個侯府的最西邊,是一個小小的院落,屬於整個侯府的外圍,背靠馬路,一到清晨總有些擺攤的貨郎們經過,吵的人不能入睡,只是薛岫白已經習慣了。
寧遠侯府的大門及後門都位於東門開口,薛岫白往往要穿越整個侯府才能回到自己的小院,而他為了避免碰見人,選擇多走些路從南邊的花園繞道。
落葉居以前是個下人住的地方,院落小而門框也低,薛岫白長得高要彎腰才能進門,而院內也無下人平時居住的堂屋,自從兒時那件事發生後,薛岫白就沒有要過小廝,能近他身的也不過一個桉樹。
府裡的下人皆傳,小侯爺最討厭被人侍奉,自然也沒人出現在他眼前。
桉樹自從開始服侍小侯爺,便在對面的赤越居同別人拼個堂屋居住,通常桉樹除了侍奉,別的時候不被允許進入落葉居的。
薛岫白站在落葉居門口,緊緊盯著只比他略高上一點的門頭,上面倒是沒有什麼灰塵,桉樹會定時定點的清掃,木頭有些爛了,彷彿踹上一腳就能斷。
臨進門時,他微微低下頭,黑眸藏匿在月色落下的陰影裡,就像他那不見天日的兒時一般沉寂。
七年前。
寧遠伯府。
一個幼小的身影跪在地上,周圍奴僕來來往往,一個個噤若寒蟬,一點多餘的目光都不敢投過來。
如今天氣見涼,寒氣一波一波的從地上滲入身體,薛岫白已經跪了兩個時辰,若是再跪下去,怕是腿就廢了。
他抬頭望向漆黑的夜空,不明白為何無人信他,心裡卻有些想念長公主祖母了。
祖母去世後,皇伯伯對他甚為喜愛,曾問他要不要住在皇宮裡,可他拒絕了。
出於對親情的渴望,他帶著一塊長公主留下的白玉令牌,孤身一人回了寧遠伯府。
那時府外兵荒馬亂,每日都會有軍隊來府搜查,後來父親要走了他的白玉令牌,府中這才安寧下來。
一日,薛岫白獨自在書房學習,他的胞弟薛岷白不知從哪得來令牌,握在手裡把玩,弟弟比他小上三歲,只是一個半大的孩子。
他上去勸說弟弟放下令牌,為此他願意將自己的小木馬換給他。
誰知弟弟在拿到小木馬後,卻高高舉起令牌,用力砸了下來!
他立刻想去接住它,可卻慢了一步,眼睜睜瞧著令牌順著手指尖摔落在地,碎成四塊。
膝蓋重重的磕在地上,他卻毫無反應,祖母的最後一件東西,沒了。
讓他清醒過來的是弟弟的哭聲,他抬眼一看,弟弟不知何時跌倒在地上,母親李鈺鈺這時沖了進來,弟弟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娘親,哥哥摔碎……推我。”
母親慌忙抱起弟弟,大聲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