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關月鳶回應,媳婦王氏慌忙趴在地上連連求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嗓門大得方圓百米都能聽聞。
“梁叔叔你快讓他們走吧,再不走這院子都要被汙成茅坑了!”
等到王氏夫妻一瘸一拐的出了門,李秀娘隱隱看到門外已是圍上了幾個村民。
因著方才的動靜,正朝這邊探頭探腦著。
看來這平樂村不能久留了。
回屋匆忙收拾了行李,也不方便跟鄉親們解釋什麼,就趕著關月鳶登上了馬車。
關月鳶一心想去村裡跟她的小夥伴們告別,可李秀娘生怕節外生枝,便堅決不允許她踏出這院門。
登上馬車後,關月鳶正氣鼓鼓的窩成一團,她不明白阿孃為何突然變得如此霸道,居然連家門也不讓出!
就在這時,登…登,馬車上的窗子響了兩聲。
關月鳶聽到響動,立刻精神一震,從坐榻竄起,一把推開車窗。
是小夥伴們!
只見馬車外,大壯、核桃、小梅幾個娃娃不知什麼時候從家跑了出來,圍在車窗外擠做一堆,迫不及待的嘰嘰喳喳著。
“大囡大囡,聽說你把狗蛋爹媽打啦,才要搬去城裡住?”
“這馬車好威武!比我在鎮上見過縣老爺的馬車還好!”
“大囡,你走了還回來嗎,上回你說要抓的白兔子,我爹剛好從山上抄了一窩……”
關月鳶聞言也是興奮地撐著窗稜,探出半個身子,“沒錯,我要跟阿孃去城裡住!我在城裡還有個將軍爹爹……我有大名了,叫關月鳶!你們若是遇到什麼麻煩,盡管來城裡尋我!”
小梅紮著兩根麻花辮子,見關月鳶開了窗,連忙順著縫隙塞給大囡一個包裹,輕聲道:“大囡,你要去過好日子了,日後咱們定會在城裡相見的。”
小梅是他們這群孩子裡年紀最大,最懂事的孩子,也和關月鳶關系十分要好。
關月鳶接過包裹嘿嘿一笑,“小梅姐姐,日後那張賬房若是敢欺負你,你就來鎮國大將軍府尋我!”
“你個鬼丫頭,白擔心你了。”小梅被戳穿了心事羞澀的不行,罵了兩句又叮囑了關月鳶半天,啟程的時刻終於到了。
關月鳶依依不捨的和小夥伴們道完別,扭頭看見阿孃掀開簾子鑽了進來,不待她坐好,就一頭撲進了她懷裡。
往常關月鳶那裡有個姑娘家家的樣子,更別說現在像是受了委屈似的,李秀娘連忙拉起關月鳶看了看,摩挲著大囡的手心,“怎麼了,是不是嚇著了。”
“阿孃,我捨不得咱們平樂村!”關月鳶揚起一張小臉,那瞳仁又黑又亮,像極了一對琉璃耳墜跌進塵埃,卻還頑強閃著光。
若是除去這一身的粗布麻衣,原也該是大家閨秀的。
李秀娘目光柔和了幾分,抬手整了整關月鳶的衣襟,“可有什麼捨不得的,以後得了空,便是回來看看也無妨。”
“那咱們去了將軍府,二囡是不是就能回來治病了?”
李秀娘聞言心裡一緊,她又何嘗不想知道二囡此刻的情況?
待回府之後,她便去求將軍將兩個孩子換回來!可憐見的二囡孤苦伶仃,也不知丞相府能不能照顧好她。
嘴上卻又說著寬慰的話,“你妹妹在外一向乖覺得很,從來不用大人操心,倒是你這丫頭,要知道那深府大院的規矩多著呢!等一會兒到了將軍府,一定要聽孃的話,不可亂來,知道嗎?”
關月鳶認真點了點腦袋,當即便立下了豪言壯語,“等二囡病好了,我就去接她回家!”
話音剛落,馬車突然一陣顛簸,外面響起了梁衡冷然的聲音,“小姐當心。”
關月鳶是個坐不住的,立刻把臉捱到窗戶稜上,從那細窄的縫隙中看到了村外的小路。
平樂村離著京城不算太遠,可這路卻難走的很,出京城往西本來有一條自古通商路,開國前一次地災,生生斷了這條古路,當今聖上花費了無數金錢與人力才開闢了新的通商線。
而平樂村原是商路必經的一處驛站點,在地災之後就落寞了,背後靠山,前頭有河,進出困難也就與世隔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