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若無的沉水香混著清新淡雅的芍藥在空氣中飄浮。
這種香味並不濃烈,甚是讓她感到舒適。
阮舒窈長睫顫了顫。
便聽見侍女輕呼:“神女醒了。”
像是飽飽睡了一覺,阮舒窈披衣起身。
藥杵與臼缽相擊的悶響聲戛然而止。
隨後董鶴年進來把脈。
她望著窗外景觀石上零落的花瓣,突然想起沛洲海域的那場大戰。
她猶豫著開口:“聖上可好?”
“聖上龍體康健。”董鶴年收回手。
“他在哪兒?”
他應該在忙,可她想見他。
董鶴年起身作揖:“聖上曉得神女已無大礙,半個時辰前,才從這兒去的奉天殿。”
阮舒窈一訕,接著問:“前線如何?”
“暫時沒有傳來水怪翼禽襲擊的訊息。”董鶴年言辭謹慎,謹慎得有些不太正常。
是沒有傳來,還是傳不出來。
前線軍備物資緊缺,若無軍餉,拿什麼與敵人對戰。
阮舒窈不放心:“可有統帥書信?”
兄長沈慕時定然不會坐以待斃,他的訊息最是務實。
董鶴年動作頓了頓:“此等軍國大事,微臣無從得知。”
她抬手屏退侍女。
董鶴年不得已開口:“啊!軍餉之事,聖上已妥善處理。”
無論是滅緬因,伐瀛洲,徵天厥,還是川西地動,遼東大雨,無一處不在消耗國力,國庫虧損並非空xue來風。
莫不是他動了樂華公主的私庫,公主奢華品味,不菲喜好。
公主住在宮裡,公主府住的卻盡是些無價之寶,傳言可頂得上小半個國庫。
“聖上去了一趟皇陵。”董鶴年語速極快地道了句。
又立即補充:“聖上不喜旁人提及此事,至於詳情,微臣著實不知。”
阮舒窈大概猜出,是聖上把皇陵裡的陪葬品,拿來充了軍餉。
這倒是像沈毅之才會幹出來的事。
她目光滯了一霎:“聖上的失魂症,可已痊癒?”
董鶴年面露難色,還是那句話:“聖上龍體康健。”
內侍壓低拂塵引阮舒窈入奉天殿。
玄色大氅掃落案上奏章,年輕的帝王急步至她身前。
“初春尚寒,你醒了讓人喚我過去便是。”
言行舉止都像沈毅之,不加任何掩飾的沈毅之。
她本想直接開口,可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場合實在不宜,終只是對他笑了笑。
兩人自然牽手,並肩而行。
眾人望著她一步步登上高臺,皆是身板挺直,神情肅穆,好似這般景象,本該如此。
唯有跪在階下的公主樂華,消瘦面龐晦暗蒼白,仿是獨她置身冰窖,周身透著一種凍僵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