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冷笑:“哼,沈二小姐這話說得好沒道理,沈家教女無方,你犯錯等同於沈家犯錯,沈家理當受罰,否則天威何在?”
“我與沈家,已斷絕關系,我姓阮,不姓沈,方才殿下,亦是喚我阮舒窈,諸位不聾的話,應當都聽到了?”她道。
燕寧打量她,淡漠開口:“不必逞口舌之快,想想你此番入宮,是想做什麼?”
她想救沈家人出獄,她該求他才是。
他定然也是看準了這一點,才‘好心’提醒她。
她為過很多事,在燕寧面前服軟,惹他憐愛。
她救一空出城時,以為燕寧不會把沈家怎樣,甚少,看在沈慕時的份上,沈家人理應得到尊重與厚待,她篤信燕寧不至於做到這般冷血。
可她沒想到,文景帝駕崩。
沈慕時也死在了戰場上,是燕寧下的令,他一點也不顧及,那是她的親兄長。
她愈發摸不準燕寧的脾性,又或者是,從前與沈毅之無需這麼多的計量。
把他們當做一個人,實在是她太膽大。
她忽然有些共情王皇後,抑鬱無狀。
愛得再深,也捂不熱燕氏男人血液裡的涼薄。
從前阿姊勸她的話,這個時候很應景的出現在耳邊。
“士之耽兮猶可說也,你切莫叫他輕易佔了身子。”
她很清楚,阿姊在認真提醒她,但凡真心愛你的男子,怎會不介意你的清白是否給他,普通人都有心結,更遑論他是皇子,他多半是貪圖美色,沒把沈家放在眼裡,欺負玩弄過後,還要看他的臉色去討名分。
那時她正沾沾自喜,能與心愛之人海誓山盟,盡魚水之歡。
卻不清楚,自己在燕寧心裡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可是一個能與之偷歡的,給帶給他□□滿足的尤物?
又或者不一定要是她,只要能讓他提起興致,惠子也行。
在百獸園裡,他不是還當著自己面,要惠子陪他喝酒嗎?
他們兩個人,說不定早就暗通款曲。
一抹不易察覺的邪氣侵入她眸底,曾經有恃無恐的感覺發生微妙變化,像是再次被推下深淵,夢魘裡的場景與現實交錯,她一時竟分不清。
好似萬點寒鴉撞入她腦海,意識裡少女蜷縮成一團,埋進腿間的小臉被掐得滾燙,一雙雙布滿獰笑的眼睛,在頭頂盤旋打量她。
她的頭好痛。
“舒窈。”
她頭頂上,是燕寧注視的目光。
“全都退下。”不容置疑的聲音裡,隱約有些哽咽。
她今天很不對勁,不像是裝的。
燕寧剋制住走去她面前的沖動,勒令奉天殿裡的文武大臣,盡數退去。
殿裡尚有幾個武功高強的內侍,儲君手中也有龍吟劍,她一個小女郎,構不成什麼威脅。
阮舒窈額上布滿細汗,眸色漸漸橙紅。
“發生了什麼?”燕寧耐心問她。
此時的她根本聽不見燕寧在說什麼,嗜血的難以自控的情緒佔據所有,手裡的刀傾注了烈焰般渾濁的真氣,驟然向燕寧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