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燕寧取出可遠端射擊的□□箭,邊清點箭矢邊道:“那下面不止皇子是假的,賑災糧也是假的。”
第一批調往遼東的賑災糧流失後,燕寧請旨再次調糧被駁,倉廩庫存需優先保障帝都,國庫調撥銀兩採購第二批賑災糧,結果天厥糧食坐地起價。
於是,景啟接到調令,率六萬大軍去緬因收糧。
緬因氣溫適宜,種得了害人的罌伽,自然也種得了養人的精糧,去歲北國鐵騎攻下緬因後,燕寧就想著要充分利用好這塊肥碩土地,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他簡要解釋了幾句,阮舒窈重拾信心,再次看向掛著沈字旗幟的運糧小隊,心情微略複雜,敢情四千人的車隊,一路走下來還是沈家旗下所押糧食最多,打個不甚恰當的比喻,太監在宮裡混了十年,發現自己竟然是太子。
也罷,只要大將軍一到,所有困境都會迎刃而解。
問題是,大將軍人呢?
總不能是迷路了吧。
敵軍注視邁著小碎步的內侍,拉緊韁繩迫使寶馬道走不走,搞表演似的極致拉扯,一開始皆以為內侍嚇破膽,還很享受這種威懾八方的感覺,時間捱得久,終是發現蹊蹺,有種莫名被戲耍的憤怒,下令道:“擊鼓,進攻~”
“咚,咚咚,咚咚!!”
“殺!”
戰鼓聲伴隨震耳欲聾的吶喊,敵軍如潮水奔湧,烈馬嘶鳴,兵械相撞……
她雙手捂住嘴,心間那一絲希冀瞬時在更為濃重的血腥裡淹沒。
忠誠、死亡,無人退縮。
他們知道自己代表著什麼,用血肉之軀築起一道道防線,捍衛著皇室尊榮,捍衛潛移默化的信仰。
燕寧舒展捏緊的拳頭,顫顫伸手輕觸她面頰,遊撫至脖頸,掌刃發力一擊,阮舒窈被震暈過去。
他把倒入懷裡的女子推向瞑野,啞聲道:“帶她走!”
“咻~”
“咻咻~”
□□箭從敵軍外圍襲來,速度極快,數量有限。
最後一根箭矢射盡,三騎黑影怒馬飛躍下山。
僅僅三騎,沖向龐大敵軍。
龍吟劍威力巨大,一劍退千戈。
不知戰了多久,月色腥紅,握劍的手抖得厲害,身邊滿是源源不斷的敵人,他單槍匹馬撕開一道口子殺入包圍圈,馬蹄被砍斷,他跌向地面,無數長矛試探著靠攏。
尚且忌憚他手中神劍,好在不識得這柄龍吟,不知這前來送死的青年才是北國皇子。
天光將明,利箭射穿他右臂。
若非身上護著金絲軟甲,他早被射成了篩子,他實在太累,已經超過了發力極限。
“景啟怎麼還沒來”
他四肢被砍得血肉模糊,刀刀入骨的痛沁入心脾,不遠處帶著面具的董鶴年被不足四百人的隊伍護在魚骨橋中央,兩側橋頭分別是擎天鵬和親衛軍的人。
此時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著這個渾身是血的青年,敵軍將領一杆長槍向他脖頸刺去,擎天鵬暴起救他。
於是敵軍在損失近萬後,多困住了一個青年。
好難殺,從一開始的輕慢,以為區區四千人不過是碾死一隻螞蟻,到激戰了四個時辰,還是無人能取下皇子首級,憋屈感油然而生。
敵軍將領鎖定擎天鵬,目測這個巨人是最後一道防線,甩動的鐵鈎絆住他,同時拖動,擎天鵬被五馬分屍般鈎了起來。
敵軍將領沉步走向燕寧,肆無忌憚扒掉他的金絲軟甲,靴底踩在他身上,出於妒忌、敬佩或是其他,男人開口問燕寧:“你叫什麼名字?”
無盡絕望中錚錚琴音響起。
馬背上,瞑野斜抱名琴,攝魂決好似一曲死亡樂章流向敵軍,他身後出現一抹姝色,越來越近時,只覺是仙女下凡而來。
是一個極為昳麗的女子,和一個文質彬彬的瞎子。
這二人的出現,給人一種莫名的愉悅感,疲於應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