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屬下這就去辦。”面胄少年頷首,準備打馬離去。
燕寧指尖輕敲案幾,有一搭沒一搭的聲音攝人心魄。
面胄少年轉動身軀,又靠近了些。隔著錦繡帷幔,冷沉氣息侵染出幾分閑散。
“據聖密司複核,當年景氏為官,確犯過貪腐之罪,你雙親如今還流放西北平窯,待你在親衛軍立下功勳,孤便命人,接他二老到帝都頤養天年。”
“屬下謝主隆恩,萬死不辭。”
修長手指撩起車幔。
少年抱拳於額簾,驀然察覺一道淩冽目光掠過,緩慢抬眸看去,只餘馬穗晃動。
“這是去刑部的路?”燕寧問。
面胄少年記得很清楚,殿下說要親自提審謝友亮。
“回稟殿下,是去刑部的路。”
春風拂過花蕊攜來胭脂般的粉末,腦海縈繞某種奇異清香,燕寧閉了閉眼,似是想起什麼,耳廓無端染上緋紅,喉結滾動。
“先去沈府。”
阮舒窈睜開眼,一股詭異陰冷籠罩,分不清黑夜白天,只覺身上痛楚無比。
稍微恢複一些力氣,她嘗試起身下來。
令人心悸的森森白骨,從各個角度注視她,這些人應該死去很多年。
她強忍內心恐懼,腳步踉蹌往前。
她知道,這個密室中,還有不少活著的人,找到她們,或許能得知真相。
身上衣物雖然幹了,卻還是不太舒服,像是被什麼舔過,柔軟布料有些發硬,隱隱還泛著一絲帶著香味的血腥,她嗅了嗅,頓時察覺出不合常理的古怪。
密室裡有這麼多陳年屍體,為什麼空氣中嗅不出一絲腐敗氣息。
而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來自左手臂一朵花瓣狀的傷口,被涼水稀釋後,血液已經凝固,餘留淡粉色傷痕,比普通劃傷要疼很多。
她萬分警惕環視四周,密室縱橫銅柱上百,建築宏偉,她赤腳往前走,嘴裡呢喃:“有人活著嗎?可能聽見我的聲音?”
“有人活著嗎?”
大約走了數十米,腳底一潤,地面鋪設的黃色暖玉很是熟悉,她先前到過這裡,目光落向不遠處。
綁在圓形銅柱上的女子,一個個骨瘦如柴,面容凹陷,瘮人又叫人心痛。
她記得有一個褐色衣衫的女子,曾跟她說過話。
“阿俏?”她聽天鵬喚過這個名字。
這個叫阿俏的女子,形如骷顱,已經沒有辦法再回應她。
“阿俏。”
“阿俏。”
她一遍遍呼喚無果,回身望向密密麻麻的立柱,有的女子已成白骨,有的身形瘦削,長發散亂,所有人都像是被無盡折磨抽離靈魂,她們睜著渾白空洞的眼瞳,沒有一絲神識和生機。
“快醒醒。”阮舒窈晃動那些看起來,還沒有完全死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