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窈抬眸,注意到餘蘭擱下藕粉桂糖糕,悄然立去亭邊。
折香亭的由來便是這一樹梅花,枝蔓繞簷,浮香盈袖。
餘蘭裹著柔軟兔毛邊大氅,輕撫花瓣,低頭細嗅,甚至吟誦起詩詞來,大意是贊美這不畏嚴寒,獨自芬芳的臘梅。
秦幼蓮眨巴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去,顯然還不明白。
阮舒窈端起茶盞,餘光侵入一襲偉岸身影。
沈慕時行來,攔了阮舒窈見禮,自顧坐在她身側。
秦幼蓮發現沈慕時旋即起身:“見過大司馬。”
聽到聲音,餘蘭這才含羞過來:“餘蘭,見過大司馬。”
“不必多禮。”沈慕時接過小廝新沏的茶,看餘蘭一眼:“你還識得君複詩詞,不錯。”
聞言餘蘭抿嘴微笑,喜道:“奴家最喜他那句,眾芳搖落獨暄妍,佔盡風情向小園【1】。”
沈慕時飲過茶,徐聲吩咐:“周管事,帶她二人挑些合意首飾。”
“多謝大司馬。”餘蘭搶在秦幼蓮前頭答謝,一副溫順模樣。
周管事領人退去。
餘暉漸淡,阮舒窈轉眸看他,刻意支走秦幼蓮、餘蘭,他應是有話要說。
“皇子殿下,令大理寺十日內,查出殺害陳夙之元兇。”沈慕時音色凝重。
她輕聲問:“是不是太急了?”
兩人對視片刻,沈慕時壓低聲音道:“此案關乎朝綱,即便給大理寺十個月,也不一定能查得清楚。反之,十日足夠大理寺,給殿下交代。”
阮舒窈唇線微緊,目光悠然轉向天際,悄無聲色掩去不安。
三日後。
皇子督查陳夙案之事已在帝都傳開,就連各府女眷也在密切關注。
因職務之便,沈家總能在沈慕時這兒,獲得一手資訊。
晚膳後免不了多問幾句。
“這人死為大,先前不已驗過屍,如何還要再驗?”老太君深深皺眉。
“大理寺有新發現,為了佐證,多次驗屍不可避免。”沈慕時答得恭敬。
“哎。”老太君長長嘆氣,捶了捶胸口,攥緊帕子拭淚,哽咽道:“可憐天下父母心,你們得空,多去陳家看看柏軍。他就陳夙這一個兒子,平時不知多寶貝,白發人送黑發人,命苦啊!”
趙氏忙上前替她順氣:“母親萬千保重身子。”
阮舒窈眸低泛酸,黯然掩去視線。
勾起傷心事,老太君頭暈得厲害,趙氏先扶她回屋歇下。
廳內只剩沈慕時、阮舒窈兄妹,他撥動炭火,光暈照亮面頰,顯得神色愈發陰沉。“兄長。”阮舒窈輕喚了聲。
沈慕時未看她,折膝坐於官帽椅,只是相較先前的位子,離她更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