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馬到過緬因嗎?”燕寧眸光凝重的望向前方。
“微臣不曾去過。”沈慕時道。
燕寧眼中翻湧起一股複雜情緒,默然良久。
沈慕時收刀抱拳,他沒有想到皇子在戰場上,會和將士們一起沖鋒陷陣,正因為有這股壓制性計程車氣鼓舞,才會出現勢如破竹的場面,緩緩開口道:“打了一天一夜,殿下先回營帳休息吧,這裡安排譚凱善後。”
燕寧側過臉,沉目看了他一眼,壓低聲音道:“明日五更拔營,踏平緬因。”
蒼勁的寒風直往人眼睛裡刮,馬背上高大的人影漸漸有些模糊,沈慕時喉嚨滯澀了一晃,正要出言勸阻,男人冷冽的聲音在人群中傳開:“兄弟們。”
所有人停下手中勞作,矚目望向燕寧。
“我知道你們很累,現在,全部回營帳休息,晚上讓火頭軍整頓好的,我們,敬今日死去的兄弟們,敬他們在天的亡靈。讓我們重整旗鼓,帶兄弟們回家”
戰士們的心猛然痛了一下,疲倦中燃起悲憤,齊聲道:“帶兄弟們回家。”
“為兄弟們報仇。”
“為兄弟們報仇……”
“報仇……”
……
短短三日,北國鐵騎便攻下緬因,準確來說,第三日抵死頑抗的不過是些城中民眾,緬因正規軍早已掩護皇室棄城而逃。
燕寧第一次到緬因時也很驚異,街道上大大小小開著無數賭坊、春院,豪商宅邸快要趕上緬因宮殿,窮人聚集在破敗的木屋裡,整個皇城透露著一種詭異繁榮。
孩童眼睛裡沒有天真,大著肚子的婦人,可能還未及笄,窮苦的底層人不種糧食,反是種滿漫山遍野的花,那種可以製作出丹藥的花價值不菲,緬因人稱之為神品,俗名叫罌伽,小小一顆就能讓人醉生夢死、飄飄欲仙。
這裡的很多人,都離不開這種神品,也早已因此斷送了禮義廉恥。
這樣的地方,就像毒瘤,不應該在世間蔓延。
皇子下了屠城令,碰過神品者全被屠殺。
屠城是沒有人性的,沈慕時從心底抗拒這件事,在他眼裡,百姓何其無辜。可皇子殿下,冷血、殘忍、嗜殺,連孩子也不放過。
漫天火光照得星夜如晝,緬因富商爭先恐後獻上寶物美人,以求庇護,無一例外,全被皇子納入俘虜營。
沖天的焦腐味直往人鼻息裡鑽,沈慕時望著螻蟻般四處逃竄的人們,手中的劍如何也拔不出來。
“大司馬。”軍營前,副將譚凱遞上一壇烈酒。
沈慕時側目看了他一眼:“城中屢次出現暴亂,酒就不喝了,守好軍營。”
“屠城令一下,暴亂是必然的,很快都會殺幹淨。在北國鐵騎面前,他們翻不出水花。”譚凱立在他身側,望著整車整車的屍首從眼前運走。
“我們入城不久,不可掉以輕心。”沈慕時總感覺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快到有些無措。
“天氣寒涼,大司馬喝口熱酒,休息一下吧,今夜屬下親自巡邏,不會有事的。”譚凱微聚目光裡閃過一絲複雜。
接連幾日的征伐,沈慕時的確有些疲倦了,接過酒壇猛灌一口,烈酒燒灼幹啞的喉嚨,帶來一絲近乎疼痛的麻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