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中男子身軀健碩,勁瘦腰肢堅實硬朗,讓人又懼又念,心神蕩漾。
她知自己與燕寧,要想在一起實為不易。
本來,只要燕寧娶王思妍,坐穩儲君之位,再無人撼動他,偏偏王家的話語權盡在王宗瑞手上,王宗瑞怎會好心輔佐燕寧,怕是早算計著攜天子令諸侯。
但若皇子與沈家結親,雖能破局,卻會撬動更多人的利益。
首先對於燕寧,會失去母族支援,舊部離心。世人皆知,景帝對王皇後一往情深,對王宗瑞這個外戚更是極為寵信,若要就此踢開王家,就是忤逆聖意,景帝那邊不好交代。
再者沈家本是樂華公主一手培植,是否效忠燕寧,尚未可知。更不談此事若成,王家會對他生出何等異心。
燕寧說過,王宗瑞向聖上求娶沈二小姐,聖上答應了,後頭的話他雖未明示,但能肯定聖上偏心王家,至於賜婚口諭為何不了了之,燕寧最清楚。
馬車裡。
沈初冉感覺她在發熱,以為是小姑娘面皮薄,聽見些情愛之事臊不過,也不戳破她,反是跟著笑道:“你又在打渾,這世間,男子可以正大光明的娶續弦,寡婦也可再嫁,你是沈家嫡女,再挑個好的夫婿,又有何不可?”
言辭還算含蓄,知她在天厥那些年,必然受了不少苦,無依無靠的,就算嫁過人,也不會是什麼好人家。況且,她自己也說過,與從前的人已經沒了關系。她做回沈家女,往後總不能還守著過去,白白耽誤一輩子。
“等阿姊先出閣,再說我的事吧!”
阮舒窈心裡明白,從她出生起,阿孃就為她定下婚事,那時燕寧還叫沈毅之,還不是北國皇子,對她一心一意的好。後頭發生的變故對她十分不利,她一度患得患失。
如今自己受沈家蔭護,連普通百姓都知,沈家處處受王家碾壓,憋屈著呢。就連阿姊,在王宗瑞那裡受了辱,也不敢說出來,她怕兄長盛怒之下,毀了這些年的積營。
而王宗瑞得意的無非就那幾樣,父親乃當朝相輔,妹妹是未來的皇後人選,王宗瑞本人深受文景帝信賴,那若是把他所擁有的一一踏碎,他是不是就笑不出來了?
紫陌風光,繡閣綺羅。
崔顥再次提親,終於沈初冉點頭。
訂親這日雖不欲高調,仍有不少親朋前來道賀,筵席擺上十桌。
定親禮節崔顥極為用心,算得上是傾盡所有,只為娶心中所愛。
婚期定在三月後,雖不是最近的良辰吉日,對崔顥來說已然心滿意足。三月後正逢歲旦,沈初冉想留在家裡過完年節。
內院。
挑頭打趣沈初冉的人竟是主母趙氏,眼裡的不捨被笑意掩著:“崔家離得這樣近,侍郎大人對你又是百依百順的性子,想回來哪裡難了,左右這個日子那個日子,都是你這丫頭說了算,也不怕臊,倒叫人笑話了去。”
所謂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沈家,這一套卻不頂用,從提親到定親,乃至商議婚期,大半都是按照沈初冉的意思來辦,主母面上笑話她,心裡卻是比誰都高興。
“我倒覺得,初冉丫頭說得極好,想在家團團圓圓過節,留她到年後,最合我心意。”被眾人圍在中央的老太君,扯著沈初冉的手,根本不捨得松開。
屋內你一言我一語,正說得起興,丫鬟慌慌張張跑來,道是丞相府的千金小姐來了。
此時府裡筵席已散,留下的除了崔顥和媒人,就是沈家的一些遠方親戚,遠到連沈初冉也不熟,畢竟她們在獄中的那些年,不曾聽說過沈家還有什麼要好親戚,今日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是想著他們能哄老太君一些陳年舊趣,老太君愛聽。
他們願意扯著門檻逗留沈家,也是存了其他心思,沈慕時少年英傑,身居高位,卻尚未婚配。
親戚們帶著自家小女郎,大的不過二十出頭,小的也就十四五歲,心野的攀想著被大司馬看中,就此飛上枝頭,也有不奢做原配夫人的,哪怕是侍妾姨娘也心願。
聽到丞相府的千金小姐到訪,眾人皆是詫異,若說王思妍前來道賀,該是上午就來,萬沒有拖到這個時辰,沒討個吉利。
王思妍自然不是來道賀的,她今早入宮吃了閉門羹,樂華公主未理會她,心裡胡思亂想一通,覺得這一切都是拜沈家所賜,沈家不知從哪兒弄出個二小姐,不但讓公主對她刮目相看,就連自己的親兄長也向著她,甚至想要娶她過門。
從來不曾失手的兄長,這一次並未如願,竟沒有像對付其他女子那樣,用盡手段毀掉她,反是變得耐心起來,王思妍妒忌的快要發狂。
望見餘暉下那抹姝色行來,王思妍眸低閃過陰霾,原先的滿腔氣勢竟弱去幾分。
“有些話,想單獨與沈二小姐說,不知是否有榮幸,能請二小姐到雲兮樓一聚?”王思妍端著架子,語氣裡侵染一絲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