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施主不必多思,請隨我來。”
見阮舒窈遲疑,小和尚微微笑道:“絕壁深潭四面環山,有一處巖洞可通西崖。”
月白色的夜明珠在她手中散發著盈盈光暈,巖洞內氣息沉悶。
和尚猝然立在形狀奇特的石筍前,彎彎繞繞又回到了相同地點,此時阮舒窈雙腿痠脹,頗感疲憊,隱約察覺出一絲怪異,忍不住問他:“小師傅,已經一個時辰了,離洞口還有多遠?”
和尚環顧四周,眸光微瀾:“原先的路,不見了。”
一縷沁涼纏上她的手腕,和尚好像發現了什麼,拉她往石筍湊近,夜明珠映照出翡色銘文,兩人細細檢視,腳底猛然晃動,轟轟隆隆的巨響聲在巖洞回蕩,石筍周遭出現裂縫,二人身子騰空下墜。
和尚修長的手指緊緊擒著她,落地時並未摔倒。
“這是什麼地方?”阮舒窈仰起頭,眼前立著一尊高不見頂的佛像。
壁龕上的長明燈似是燃了數百年不滅,佛臺敬奉著螢亮香火,和尚環顧四方神佛:“可能是浮屠寺下。”
“出口在哪兒?”
“不知。”他亦是頭一次踏足此處,當真是機緣。
“咯咯咯……”木魚聲起。
二人齊齊望向大佛,佛臺前身形瘦削的僧者正打坐參禪,因光線不明,那抹蒼老背影幾近與夜色相融。
“一空,為師便知,會是你。”老和尚磁音渾厚,布滿滄桑感。
這個小和尚是浮屠寺的鎮寺之寶,一空聖僧?
阮舒窈一直以為,一空應該是比支童還要年邁的老和尚。他太過昳麗年輕,實在不像聖僧。
她不知一空生於西域,自幼天資超凡,足月時便會說話,五歲博覽群書,七歲時拜入佛門,按照輩分做了支童的師叔。
佛臺前的老和尚已過期頤之年,某日,寺中尋他不見,眾人皆以為他已坐化佛前。
一空實在不曾想過,還能再見到為他開悟的師傅。
老和尚有條不紊的敲著木魚,制止他二人靠前,蒼老聲音道:‘因緣相聚,因果已定。’
許是巖洞下空氣稀薄,阮舒窈腦子鈍鈍,望著一空搖搖晃晃的身影,來不及張口詢問,自己先倒了下去。
她是在夢中醒來。
準確來說,她沒有醒,只是老和尚的聲音出現在她夢裡,好似照入一道佛光。
“窺天機,知一人因果,你問蔔靈簽時,心中唸的是他人?”老和尚磁音悠遠。
“是,我想窺一眼,他此生圓滿,求聖僧指點迷津。”
她很想知道,自己與沈毅之的結局。
“……”
虛無中,一艘磅礴大船從她腦海掠過,沈毅之凜麗容顏出現在眼前,此時的他還是青年摸樣。面龐結了冰般冷著,琥珀色的瞳孔中映照出一個陌生人影,他們對峙立於船頭,氣息莫名怪異,忽然寒光乍現,一柄利劍刺入沈毅之胸膛。
他是誰?
阮舒窈頓感驚恐無狀,喉嚨裡發不出任何聲音,眼睜睜看著沈毅之倒下。她想上前抱住他,捂住他的傷口,甚至想要一刀殺死那個行兇的少年。
可她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
那持劍的少年,面上還帶著一絲稚氣,眸光裡卻盡是陰寒,他狠狠轉動劍柄,骨頭碎裂的聲音硌人耳膜。
沈毅之滿身鮮血流淌,他不敢置信的望著少年,掌心握住劍刃苦苦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