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害死了她。”昏暗燈影下,李修臣似哭似笑,猛的折下身軀。
“你是初犯吧?”
入了死牢,誰手上沒個人命呢?刀疤惡匪被鐵鏈捆的煩躁,腿部遺力掙紮,難受得緊。
李修臣漆黑眼瞳闃然盯著他,流露出幾分陰糜之氣,蔫蔫道:“很快不是了。”
他聲音極小,刀疤惡匪重複問他:“你說什麼?”
“靠近些,我給你鬆鬆綁。”他拍了拍衣袖,慢條斯理的行至牢籠旁。
刀疤惡匪正有所需,艱難向他移去,隔著牢籠疲身癱坐在地上,肩頭鐵鏈摩擦血肉寸寸往上摳去,惡匪不禁感嘆,這看似文弱的書生,力氣卻比預想的要大很多:“你…你…”
“……呃,呃……”
李修臣猛然發力,一腳瞪在牢籠上,鐵鏈死死絞縛住惡匪的頸項,惡匪渾身掙紮試圖擺脫束縛,隨著咔嚓一聲,鐵鏈滑落在地。
李修臣下顎仰起,沉沉閉上眼眸,唇角咧開一抹詭笑,靜立片刻,喘息聲回蕩在牢中。
獄卒慌張趕來,還是晚了一步,那惡匪已被勒死了。
近五更。
呂閑得知李修臣牢中行兇,霎時有些坐不住,是要趕在劉長庸接手前,從他嘴裡問些話出來,吩咐獄卒速速為他清洗一番。
他餓的狠,幾個蛋黃狼吞虎嚥下了肚。實在幹渴,臭大.麻湯喝了半碗才覺不對,嘶聲問:“你們要對我做什麼?”
“大人息怒,這都是呂公公吩咐的。”衙役低垂下腦袋,神情古怪。
要做什麼?
衙役細心擺放刑具,熱胡椒湯、彎刀、麥稈等淨身之物。
還能做什麼呢!
李修臣堪澀苦笑,步履沉重晃蕩,聲音不由顫抖道:“我要見劉長庸。”
劉長庸為官無私,凡是牽涉到死刑重案,他必會依律行事,奏請審核,待複奏無異,三奏後方決。
如今斬監侯中,一切還有翻盤的餘地。
“得罪了。”衙役對他的話置若罔聞,手裡甩著鐵鏈審慎靠近。
不多時沉重的鐵門再次開合。
“犯人雖捆著在,小娘子進去後,還是離遠些。”
“有勞。”
微光透過狹小窗戶灑下,李修臣聞聲仰起頭。
那抹倩影輕雲蔽月般娉嫋行近,阿娜身姿立在汙濁昏暗的地牢裡,襲來一股強烈的視覺沖擊。純美模樣灼若芙渠,燙的人目眩神迷。
李修臣疲憊的眼眸中掠起驚豔,漸漸失了焦點,神情複雜。
阮舒窈淺淡掃過,男人雙手、雙腿都被鎖鏈牢牢捆在特製門板上。
李修臣試圖掙紮,脖子以下動彈不得,這種仰臥著任人宰割的姿.勢,對他來說煞是羞.恥,更何況是在阮舒窈面前,可憐巴巴的尊嚴碎成屑末墜入泥潭。
“幾日不見,大人消瘦了。”阮舒窈輕手擱下食盒,靈動眼眸毫不避諱望向他張開的雙.腿。
曉是來早了些,他還未受宮刑。
李修臣猝然對上她怠懶涼薄的目色,顧不上難堪,啞聲問:“你肯來看我?”
她未理會,自顧揭開食盒。
“你可是,還在恨我?”他又問。
阮舒窈微怔,眸低覆上霜寒,聲音愈發低柔:“你不配。”
簡短三個字,像刺刀紮進李修臣心頭。
他想錮住她,讓她好好的,正眼望著自己,讓她溫順的待在自己身旁。
不知是臭大.麻湯的作用還是旁的,他頹然有些使不上力。蹙眉悶哼:“窈娘,不要這樣,我不許你這樣跟我說話,不許你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不許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