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做的是養豬殺豬賣的生意,家裡的確是不錯,房簷上不僅掛著玉米苞谷,連農具都是鐵的哩,可見富庶。
因為隨著張大牛長大,接下了父親的衣缽,就成了十裡八村的香餑餑,好些個媒婆登門,他都看不上,這次說是一個大夫,而且以前還嫁過人的,張大牛本就不是很滿意,張媒婆在外頭張羅了許久,張家的人都不是很熱絡,張媒婆尷尬地對阮慕笑笑。
“張大牛,你咋還不出來?人家阮大夫都等著了!”
“山裡頭來換肉的人快到了,再等會兒。”裡頭傳來一個粗漢子的聲音。
阮慕嘴角抽了抽,看來不僅她自己沒意思,人家也沒想法啊,正好。
又被張媒婆拉著坐了會兒,阮慕是真的想走了,終於,那破布縫起的簾子掀開,走出來一個一身硬邦邦的男子,看起來年紀不算大,二十出頭,臉上黝黑,淡淡的有些不耐的視線投射過來,落定在阮慕身上後,就有些無法移開,幾乎愣住。
那張媒婆暗笑,她就知曉,阮大夫這樣的女子,哪個男人看了不迷糊啊。
“怎麼過來這樣晚?阮大夫可是等了好一會兒了。”
那漢子黑黑的臉上立刻浮起可疑的紅暈,人有些手足無措,連說話都磕磕絆絆,“有,有些事,耽擱了,對不住...”
張媒婆特別滿意,自己站遠了些許,在小地方沒有那麼多的講究,讓兩個字可以自個兒說說話,那男子的臉上更紅了,連整個耳朵都燙得冒火,端茶過來,差點將東西對摔了。
阮慕有些無奈,結果碗後,同他說了清楚,自己沒有成親的意思,今日過來,只是迫不得已。
男子看起來有些失落,“沒事...沒事的,你可要肉,我家裡還有些沒賣完的...”
阮慕有些歉意,便拿了銀子買些,當做是照料生意,男子卻死活不肯收錢,在推拒的時候,外頭突然傳來一個男聲,
“張叔,在嗎?我來換肉的。”
阮慕意識似乎空白一瞬,這聲音...
張大牛不好意思地將東西塞到阮慕手上,擦擦手,嘿嘿笑了下,開啟門,阮慕聽到張大牛同外面的男子說話。
對方是少裡面的獵戶,張家養豬,也會拿去市集上賣,他會將獵物拿過來,換一些豬肉同時請張家幫忙帶一些自己需要的東西,一月大約過來一次,今日,就剛好是來換東西的時間。
阮慕聽見自己的心跳加速,她知道是不可能的,這樣的事情其實發生過好幾次,有時候她是看到一個人影有些像,有時候是聽到聲音像,可每一次到人家的面前,無一例外,都是認錯了。
她曾經以為,他會不會還活著,在某個她不知道的地方,因為眸中原因無法出現在她的面前。
可是,事實已經無數次證明,不可能。
掀開簾子的手抬起,又落下,阮慕嘆了口氣。
“就是這些,謝謝了。”外面的人似乎打算離開。
阮慕也要告辭了,掀開簾子,已經轉身離開的高大男人頓了一下,阮慕看著那背影整個人僵住,簡單的粗布衣裳,分明和從前從來妥帖的人沒有一點相似。
男人似乎注意到動靜,緩慢回頭,那熟悉的臉出現在阮慕面前,黑了,瘦了,甚至臉上蛻皮,嘴唇幹涸,可阮慕還是一下子認出,認出了他。
幾乎跌坐在地。
“阮...阮大夫...”張大牛嚇得立刻跑回來,想要扶人卻有有些不敢。
男人站在那裡,沒有動,目光似乎落在阮慕的身上,卻又好像沒有聚焦,許久...興許也並未多久後,男子回來,“你還好麼?可要尋大夫?”語氣平淡,反應沒有一點驚訝,宛若就是看到一個陌生女子,甚至絲毫沒有在這山村裡看到這樣一個美麗女子而驚訝的情緒。
“阮大夫自己就是大夫。”張大牛解釋了一句。
男人“哦”了下,轉身,卻又沒有立刻離開,好幾息後,抬步。
“崔煊。”阮慕找回自己的聲音,沒錯,他不可能認錯,世界上不可能有這樣一個人,身形相似,長得幾乎一樣,連聲音都一模一樣,這是他,就是他,他沒死!
他真的沒死。
男人卻不解回頭,“你叫我?”
一派的不明所以,看不出絲毫破綻。
“我不叫你剛才說的那個名字,我叫大山,你認錯人了,沒什麼事的話,我走了。”男人淡淡開口。
阮慕撐著站起來,“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