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昉卻停下腳步,“是你?”
“竟是你?”
他臉色難看,在聽了許久對話後,李昉終於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那個在京城欺辱阮阮,叫她難過難堪,甚至現在無法...”
“李昉!”阮慕在他幾乎脫口而口的時候打斷他,“別說了。”
李昉眼眶發紅,方才崔熹的話字字穿心,可以想見,從前在京城的時候,阮慕和這樣的人相處,過的是什麼日子,而其中的細節,李昉從前並不知道,可現在,才明白,這個人,他娶了她,卻連同房都不肯,她本就身份低微無依無靠,在那樣的地方,不知道兩年的時間,是如何熬過來的。
從前李昉敬仰崔煊,這是他遙不可及的目標,是天之驕子的探花郎,可現在再看他,卻只覺得無比憎惡。
“原來折磨阮阮的人居然是你,我真是瞎了我的狗眼,從前竟然還覺得你不錯,你這個小人,你放心,你看不起阮阮,你看不到她的好,我能看見!我爹孃已經同意,我可以娶阮阮,我們的喜酒,大人就不必來了,我怕阮阮看到你倒胃口,我日後會千百倍的愛護她,叫她一生幸福順遂,遠離你這個人渣。”
李昉不是一個嘴巴十分利索的人,而且從前面對崔煊總是仰望的,總有些戰戰兢兢,可是現在不同了,大約是真的氣急,一連串竟是說了這些的話。
依他所想,若是真的見著阮慕從前的夫君,他定要狠狠地揍上一頓,可現在,揍是揍不了了,罵上一通也無法叫他徹底解氣。
崔煊臉色蒼白。
“呸!”李昉還啐了一口。
“好了,快走。”阮慕催促。
“是了,這樣低劣的人碰不得,阮阮,我們快走。”
李昉的話,像一個個響亮的巴掌打在崔煊的臉上,從前他知道自己做錯了,可這樣被當面指著鼻子罵,在崔煊順遂又鋒芒的一生裡,還是頭一遭。
見兩人要離去,崔煊心緒複雜,無地自容,突然又想起什麼,
“阮....我...去為外祖上柱香,可以嗎?”他已經無法再叫她阮阮。
李昉還待要再罵,被阮慕拉住了。
她回身,語氣平和,“多謝崔大人,只是我外祖只是一介遊醫,實在當不得大人的拜祭。”
“老人家若是看到你,在天上恐怕都能氣得打雷。”李昉補充了一句,而後便被阮慕拉走了。
崔煊垂下頭,臉色白如紙,心像被劈開灑進無數鹽,難受至極,有些難以呼吸。
是啊,她都已經完全放下了,是他,在見到她之後,突然又上了心動了心,這好像真的打擾了他。
過去他做的那些事,真的叫她受了許多苦, 也許他真的應該放手麼?
李昉那樣直率,若是總督夫婦當真同意了,會不會她的日子便會好過許多,下半生都能幸福平安?
崔煊腦中無比紛亂,明明知道理智上他應當這樣想,這樣做,可是心中,卻萬分不願。
彷彿一旦他做出這樣的決定,整個人就從中間撕碎了一般。
一想到方才李昉口中,兩人會成婚的事情,崔煊便覺得心如刀割。
“大人?”
身邊的人見崔煊沉默良久,終於忍不住出聲。
崔煊深吸了一口氣,空氣像刀片,割得他五髒六腑發疼。
“走吧。”
最後他嘶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