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煊瞥了一眼和榮,“去一趟城郊,剛好路過保安堂,放你下去抓藥。”
和榮一下滿臉喜色。
著日頭可熱著呢,這兒離保安堂不近,若是走過去是有些累人的,坐馬車就不一樣了。
高興之間,他也突然忘了說,自家大人怎麼說了不出門,又要出去。
馬車大約一盞茶的時間便到了保安堂對面的巷子裡。
和榮跳下馬車,怕耽擱自家公子的時間,拔腿就跑了過去。
快到門口的時候,鬼使神差地,他回頭,那馬車依舊還停在那裡,車簾沒有一絲波動。
嗨....
和榮暗暗笑話自己,怎麼會突然覺得公子是特意過來的呢。
應當就是有事所以載他一程,自己公子對下人一向都是十分寬厚的,就竹戒大哥,現在都已經當官了呢,公子一點都不介意自家小廝讀書,只是和榮他自己沒那個興趣,也沒那個本事罷了。
崔煊在車內,緩緩閉上眼睛小憩。
只片刻的功夫,那熟悉的腳步聲響起。
和榮回來了,這樣快?
“嗨,阮大夫果然不在。”
崔煊剛抬起的手,便緩緩放下。
和榮便架著馬車朝著城外的方向而去。
才走了小半個時辰,前頭突然傳來一聲驚叫,而後是“籲”的一聲,以及馬兒的長鳴。
“砰!”
似乎劇烈撞擊的聲音,接著車廂晃動起來,也慢慢停下。
崔煊穩若泰山,沉聲問,“何事?”
和榮剛大大地喘了兩口氣,“撞...前頭馬車撞上了。”
崔煊掀開簾子,就看到前頭幾步遠的地方,一輛馬車和牛車撞在一起,一匹馬兒脫韁了跑掉,而牛倒在地上,沾滿血跡。
馬車華貴,車廂倒了,地上駕車的夥計倒地不起,裡頭應是有人的。
牛車沒有沒有車廂,情況更嚴重些,人直接被甩出兩丈遠。
一個滿頭血的婦人卻掙紮著踉蹌跑向地上已經不動彈的男人身旁,哭得厲害。
幾乎立刻,馬車裡的人就下來了,也是哀痛呼救。
“扶人上車,送醫館。”崔煊的話音未落,另外一邊,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響起,“師傅,咱們接人要來不及了。”
然後崔煊便聽到一個輕柔卻篤定的聲音,“孫爺爺多等片刻無妨,他知道情況,不會怪我。”
崔煊下意識扭頭,果然便看到那抹熟悉的纖細身影。
她今天穿了一件鵝黃棉布褶裙,一件月白小褙子,和前兩次總是一身粗布灰麻衣裳不同,今天的她要嬌俏許多。
崔煊從前聽說他人說,他那個妻子除了一張臉,其他的都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
他對女子容貌不甚在意,自然並不覺得。
如今瞧著她如玉瓷白的面板,小巧挺翹的嘴唇,這便是好看麼?
阮慕立刻上前,蹲下,檢查靠她更近的馬車內人傷勢,她帶著的那個小徒弟去檢查牛車的人。
“你是誰?你做什麼?”那邊卻突然傳來一聲呵斥。
崔煊剛起身。
“我是大夫,你若不想治,這條胳膊便可能包不住。”她聲音不卑不亢,甚至帶了嚴厲的威嚴。
崔煊抬頭看她,哪怕蹲下,也挺直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