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慕指了指廟宇,有些艱難開口,“咱們,翻牆,再...爬上去。”
她知道,這是完全出格的事情,沒有世家公子和貴女會去做,她做好了被斥責的準備。
可崔煊看看她,又瞧瞧梯子,再看看高樓,
“這樣高,你敢?”
阮慕最是不經挑釁,“有何不敢。”
崔煊大步去拿了梯子來,阮慕已經先一步爬上去,崔煊跟上去,護著人,卻見阮慕步伐矯捷熟練,甚至比他更快地爬了上去。
上了第一層,再要上去時,把梯子拿上來重新放置,可梯子總是搖晃不停,阮慕見崔煊試了好幾次,她終於踏出一步,“夫君,我來。”
從前這樣的事情,她做得多了,崔煊便見她熟練地換了地方又調整角度,梯子便穩穩地,再不搖晃。
兩人又上了一層。
崔煊便放她去做放置梯子的事情,阮慕做得很好,不消片刻,兩人就爬到了屋頂。
崔煊瞧著她,手虛浮著,可她竟是真的一點不怕,人踩著屋脊,就那樣穩步到了房屋中點,還對著他招手。
崔煊跟著過去,坐下,兩人之間空了一臂的距離。
登高望遠。
在山頭,瞧見的是大遠河山,氣勢恢弘,在京城,那又是一番別樣的體驗。
燈火璀璨,人流如織,烏瓦綿延,整個京城彷彿都在他們腳下,是平日裡從未見過的風景,叫人目不暇接又新奇好玩。
“京城竟然這般大?”阮慕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那邊,是東市,那邊是西市,咱們家,在那邊。”崔煊嘴角掛著笑意,好像人站得高了,加之上來的時候,起伏跳躍的心髒,驅散了長久以來的陰霾,叫他心頭紓解,便下意識介紹起來。
聽著咱們家三個字,阮慕下意識地看他一眼,便見他瞳孔裡璀璨的燈火,叫她心跳加快。
“嗯,真好看,和岱山上所見,全然是不同風貌。”
崔煊扭頭,便看見她瑩白的小臉,因為用了些力氣,現在泛著淡淡的粉,
“你竟去過?”
阮慕扭頭和他四目相對,“夫君可去過?群山萬裡,叫人心潮澎湃好生歡喜,便想多做一些事情,多出一份力,若有機會,我還想再去一次。”
崔煊竟不知她去過那樣的地方,還有這樣的抱負。
“若我下放,雖不一定能至岱山,可也總有名川河山,總有一遊的機會。”崔煊說。
“那我可要帶足了幹糧,不可像上次一般餓肚子。”阮慕狡黠又不好意思一笑,“故而偷摘了老鄉兩顆桃,不過後來,又爬上去將銅板掛樹上的。”她可不是賊呢。
崔煊聽著,不禁莞爾。
眼前仿若便有一個跳脫可愛的女子,遊走于山野之間,恣意灑脫,無拘無束。其實這樣的人生又有何不可?拘泥於後宅便就是所有女子應當過的人生麼?
“好,咱們便帶足,定不叫你餓肚子,你做的點心,可多帶些,味道很好。”他此刻願意承認,他其實,愛吃。
阮慕驚訝,藏起內心的激動,輕輕點頭。
這是他,第一次說她做的東西好,他第一次,誇她。
她怕他覺得她不守規矩,可竟原來,他也想去,阮慕心頭便設想兩人相約登山的畫卷,一顆心絲絲入甜。
“只...”崔煊想了想,夜風撩動他身前的衣擺,瞧見她縮起的胳膊,便脫下外衣,替阮慕披上。
衣裳上,還有他身體的餘溫,以及淡淡的茶香包裹,這一刻,美得似夢境一般,過於不真實,他俯身而來時,阮慕似能聽見他有力的心跳,而後,他的聲音同時響起,
“你,可有想過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