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滿月宴,竟出了這樣的事情。”
“怎麼會那麼不小心?”
聲音裡頭沒有關切,只是濃濃的猜疑。
阮慕抬頭,急切地試圖從人群中找出那個熟悉的身影,他在這裡,他能不能幫幫她?
可看遍了,卻一無所獲。
是啊,他現在,並不知道落水的是她啊...
直到視線捕捉到涼亭裡,那抹挺拔的身影並沒有被這件的事情驚擾,他的身邊,是縣主仰慕的眼神。
阮慕苦澀又無奈地笑了笑,心,比此刻的身體還冷。
“出了何事?”一個清潤的聲音響起,下一秒,一件帶了淡淡清冽氣息的寬大衣裳落在她的身上。
“阿兄?”
阮慕聽見了秦婉的聲音,卻已經無暇分辨到底什麼情況。
“你可還好”那男聲問詢於她。
阮慕只是低頭胡亂點點,然後便被僕婦攙扶著急急而去,她不敢抬頭,她怕一抬頭,忍了很久的眼淚就會控制不住如線落下。
那脫下衣袍的男人,視線落在她疾步而去的背影上,直到人影消失,才收回視線。
阮慕被帶著去換了一身衣裳,只是頭發濕了個透,她已經無暇等頭發幹頭,胡亂擦了擦,又挽好發髻,便請僕婦告知她要先行離開。
方才來了許多客人,秦婉無暇分身照看,只叮囑下面的人,僕婦自然好生接待,叫了馬車送阮慕回去。
靠坐在馬車上,阮慕想起那兇狠的狗,依舊渾身僵縮。
而後便想起了她的夫君,和縣主站在一起那樣登對的樣子,想起他從未對她展示過的那抹笑意,想起她自己的狼狽無助和難堪。
想起他的視線,一刻都沒有落在她的身上。
是啊,因為她遮面,所以他認不出她,所以才這樣冷漠。
可是連這樣自我安慰的話最後也被擊潰。
在七年前的那場宮變浩劫中,那樣慌亂下,崔煊也認出縣主,救出了她,為此受了重傷。
阮慕從前總覺得,只要她在努力一些,再多一些時日,她總歸是能走進崔煊的心。
他們會有一個可愛的孩子,孩子會叫她母親,叫崔煊父親。
可是現在,她腦海裡,全部都是她的夫君同縣主站在一起的登對畫面。
心如刀絞,不過如此。
阮慕幾近麻木地回了房,前幾日才受過一次風寒未好全,她叫青竹煎一碗湯藥便躺下。
“你出去一趟怎麼弄成這樣?再病一次,連買藥的錢都沒了。”青竹埋怨歸埋怨,話裡卻還是有一分關心。
又稟報,“公子今日不回來,說是外出公幹,怎又不回來?從前在外頭的時候不回來,現下回了京城,怎還這般忙碌,這樣下去,不知何時才能生下孩子來。”
青竹與過去的阮慕一樣,總以為,有了孩子,一切便都會不一樣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阮慕默默聽著,沒有半點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