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不是因為被搶了功勞而哭,也不是因為被冤枉而哭,而是因為他啊。
阮慕壓著心中無盡的歡喜,努力不讓自己揚起嘴角,“即便我...說了,也不會有人信,從前,我...的確學過一些。”她解釋,亮晶晶的眸子看過去。
若他多問一句,只要一句,阮慕便會全盤脫出自己的身世背景,那樣,他會否便會相信她?他那般聰明,一定會的。
可惜,崔煊再次閉上眼睛,除了一聲“嗯”,再沒有開口的意思。
學過一些,便是很粗淺的東西吧,他想。
阮慕微微失落。
可那句“出息”,一直縈繞在阮慕腦海。
她得捂住自己的嘴,才能讓自己不會笑出聲。
沒有人相信她,沒有人知道她做了什麼,可他卻看到了,他知道她的委屈,他還吃了她做的點心,他在她最無助的時候,站了出來,哪怕用上崔家的聲名也要為她出頭。
阮慕的心裡湧起一絲絲甜蜜的熱湧。
她偏頭,看著正閉目小憩的男人,雕刻般的五官,利落的下頜線,再往下,是凸出的喉結,下面被墨綠色圓領錦袍遮住。
墨綠,多挑人的顏色,可他二十來歲的年紀,卻又壓得住它的氣場。
阮慕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再看一眼。
馬車行至半道,崔煊突然睜開眼睛,差點被捕捉的阮慕好像有感應一般,提前半秒避開了視線。
心如擂鼓。
“停車。”他帶了絲沙啞的聲音響起,人已經起身。
阮慕視線追隨著他。
崔煊卻沒有再和她說什麼,好似忘了她這個人,也沒有再看她一眼,徑直下了馬車。
等車內重新行起搖晃起來。
阮慕急忙開啟車簾。
視線追隨他的身影,而後移動到“順承郡王府”幾個燙金的大字時,阮慕帶笑的表情一瞬凍結 。
他腳步匆匆,方才還落在她腳邊的茶色衣角,轉瞬便飄然消失。
阮慕下意識地攥緊了手指。
順承郡王和崔煊情分不深厚,哪怕現下郡王不得皇帝待見,他依舊登門。
他就是這樣的人,中正剛直,不是為著其他吧,應當不是的...
可縣主身子不好,他應當會去探望吧?
他們見面會說些什麼呢?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又差點成婚,應當是有很多的話題。
阮慕攥緊了手指,低頭長長地吐了口氣,馬車晃晃蕩蕩中,她自己一個人回了崔府。
剛走過垂花門,二夫人院子裡的錢嬤嬤就過來了,她瞧了瞧阮慕身後是沒有人的,這才似乎放心下來,語氣自然不會多和善,眼神也有幾分怪異,“少夫人,二夫人有請。”
阮慕緊了緊自己的心,跟著過去的時候,到底是有些惴惴。
到了院子外頭,後面卻匆匆走過來幾個人,是婢女帶著一個揹著藥箱的中年男人。
錢嬤嬤臉色一下子就不大好了,她快步追上,然後似乎才想起來阮慕,回頭看她一眼,嘆了口氣,卻只說了一句,“少夫人就在外有等等,夫人昨夜驚夢發作,今日頭疼。”
方才進去的男子便是那位魏大夫。
婆母驚夢之症,源於夫君早亡,彼時崔煊年紀不大,她又不得長公主喜愛,獨立支撐受盡白眼,直到後來崔煊才名逐漸出眾,後來更是一舉成名,拿下探花。
據說當時就連先皇也思忖許久,崔煊才堪狀元,只是長得好,容色絕佳,最後落得探花。
可那一年,整個上京,所有貢士加起來的名氣都不及崔煊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