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低下頭想,等回去了,她便戴上帷帽,悄悄去替縣主診治吧。
阮慕帶了一個香爐,悄悄點了一點香,這是她自己用幾味香料又加了藥草做的,淡淡的茶香,時有時無,並不引人注目,卻能很好地安神。
片刻後,崔煊的眉頭果然紓解不少。
阮慕靜靜地看著他,立體的五官,薄削的嘴唇,劍眉星目,如果此刻他的眼睛睜開,鋒銳的視線定然叫她心髒狂跳不敢直視。
其實他是疲累的吧,世人只道他少年天才,是最年輕的探花郎,欽點伴於君側。可阮慕知道,每夜三更還不熄滅的燈火,十年如一日的挑燈夜讀,他聰慧非常,又極盡努力,這叫她無法不心動。
聽著他漸漸平穩的呼吸,阮慕輕輕撥弄了一下香薰,為自己能叫他好好休息而開心地勾起嘴角。
馬車朝著城郊的狩獵場疾行而去。
這是一場皇家舉辦的春獵,皇帝年少,倒是不會親自出場,反而讓官員攜眷參加。
馬到的時候,鼻尖已經能聞到淡淡的的青草香,崔煊醒了,睜開眼睛的時候有一瞬的迷濛,似是有些訝異竟然在車上睡著。
揉揉眉心便坐起來。
“崔大人。”他下馬車,便被好幾個人圍住。
短短兩年,崔煊已經升掌正六品,更何況是給事中這樣的緊要官職,哪怕是職級更高的官員,看到他,也是要抱拳寒暄一番的。
阮慕自己下了馬車,周圍停了不少的車,男子和男子寒暄,夫人們三三兩兩,因著崔煊在這裡,倒是有好幾位夫人過來同阮慕說了兩句話。
只是本就沒有多餘的話題,寒暄一 番也就過去了。
阮慕倒是瞧見了好幾個年輕夫人穿了一身幹練的騎裝,束發高高挽起,倒顯得英氣逼人。
阮慕是有些羨慕的,只是她自己沒有這樣好看的衣裳。
這地方阮慕不熟,她觀察一圈,再去找崔煊的時候,四下看了遍,卻已經找不見他的人影。
“崔大人要上場了?”就在阮慕找人的時候,不知道誰說了一句。
周圍的人都激動起來。
眾人連往場內走的速度都明顯加快。
阮慕跟著人群往裡頭走,她不知道自己的座位在哪裡。
自有婢女帶著自家的夫人到了指定的位置,也有官員領著自己妻女到了指定的位置才匆匆離去。
阮慕找不到崔煊,也無人搭理她,她出席這樣的場合機會實在太少,並沒有多少人認識她。
阮慕便跟著那些沒有座位的夫人,站在一處看臺,因著周圍的人激動不已,她被擠了好幾下,到了角落的位置。
耳邊傳來激動的談話,“崔公子也會騎馬?”
“你這就沒有見識了吧,武試崔家公子也是能排上名號的,只是因為詩書太出眾,才掩蓋了武藝的出眾。”
周圍的嘖嘖稱贊讓阮慕輕輕彎氣了嘴角,是啊,他從來都燦若星辰,叫人仰慕。
“可惜...婚事卻被人設計。”
“其實原本可以隱下來的,那樣風光霽月的人物,就是因此,才會娶了那樣心思 的人。”
“說起來今日倒是沒有瞧見,恐怕人是貌若無鹽。”
阮慕的心突然揪起。
所有人提起崔煊的婚事,永遠都是嘆息惋惜和認為她別有用心。
心口密密麻麻地疼了疼,剛好有人撞了她一下,差點沒站穩的時候,四周已經響起一陣陣的歡呼聲。
遠處,崔煊身下一匹通身雪白的馬兒,皮毛鋥亮,一身黑色勁裝的男人寬肩細腰,修長挺拔,
阮慕不由得想起了新婚那天晚上,那匆匆的一瞥和全程緊閉的雙眼,她的耳根不由得微微發紅。
一聲哨響打破了阮慕的思緒,男人如箭一般直沖而去,阮慕緊緊跟隨他的身影,可週圍的人太過激動,好幾次阻攔她的視線。
直到周圍的歡呼聲響起,阮慕才知道,她的夫君贏了!
她也跟著小聲的驚呼,而後高興得差點轉圈。
“少夫人,您怎麼在這裡?”這時候,匆匆找了許久的小廝才找過來,“您怎麼不去那頭的坐席?”
好幾位夫人在那邊,還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