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聲音阮慕沒有聽見,一顆心砰砰砰跳,目光落在男人身後,邁著小步緊緊跟著。
尚書夫人和身邊的幾位夫人見到崔煊,一直沒怎麼招呼阮慕的她們,卻立刻起身。
“崔大人怎來了後院?”態度不可謂不和藹可親。
崔煊作揖,舉頭投足都十足優雅矜貴,
“內子身體似有不適,還請夫人稍加看顧。 ”
阮慕側仰頭看他俊朗無雙的側顏,心中熱流湧動,他,還是關心她的吧。
尚書夫人竟親自來握了阮慕的手,關切問,“是嗎?哪裡不舒服?我立刻請大夫來瞧瞧?”
崔煊點點頭道謝,看她一眼後便直接離開。
阮慕望著他的背影,直到人影消失,等尚書夫人開口叫人請大夫,她才反應過來連忙拒絕,“不...不用。”
尚書夫人臉上還是笑著的,只是這笑,多少帶了點別的意味。
“若身子不爽,總是看看的,家裡恰好請了杜郎中,你便稍坐。”
像這樣的場合,主人家總是要請個大夫備著的,更何況還來了個病殃殃的縣主。
阮慕被請到後廳的一處花廳,大夫早已在了,請了阮慕的脈,捋捋胡須只道,“夫人沒有什麼大礙,大約是飲食不調,思慮過重,放寬心,暫時倒不必吃藥。”
尚書夫人和跟著進來的夫人對視一眼,“那便好。”
眾人心知肚明。
連藥都不必吃,說什麼思慮過重,不過是留一點面子。
不過,倒也是真的思慮過重,否則一個村女怎能設計得了這樣龍姿鳳章的人物,那也是崔煊,才會娶她,換做旁人,納個妾也就頂天了。
當天的宴席,同往常一樣還是有人將此事竊竊私語,不過長公主府的徐嬤嬤出來後,倒也沒人再敢說些什麼,不過自然沒人搭理她。
阮慕也不會自討沒趣,像從前一樣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就像她剛來京城的時候,也是一腔熱情,打算和人好好相處,十分地謙卑討好。
起初,倒也真的有一兩個對她和顏悅色,相談甚歡。就在她以為自己終於被接納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告知她們的身世和其他資訊,被添油加醋傳得到處都是。
比如說,“她啊,就是個村女,替人瞧病的,別說女子,男子她也瞧,連畜生也不放過呢。嘖嘖嘖這樣的人還嫁給崔探花?”好好的醫病治人被說得極其難聽。
阮慕沖上去質問,對方卻一改過往親和,反而譏笑,“我哪裡說錯了?這不是你自己同我炫耀的麼?還有啊,我們相熟過嗎?你不請自來我府上是否太失禮了?”
那表情和話語如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阮慕臉上。
從此,她再也不會奢望和她們親近。
所以這次,她隨便選了最角落的一桌,卻也有一個僕婦過來小聲道歉,“阮夫人,可否換個位置?這裡是我家小姐的....”
在眾人譏誚和複雜的目光中,阮慕低頭沉默地換了位置。
一頓飯,食之無味,這樣的場合她不喜,只叫人憋悶。
吃完飯,關系親近的人家才會留下來,阮慕自然是離開。
幸而她的夫君知曉她腳不舒服,說好會等她,今日更親自過來瞧她關心她,連這等待都變得叫人愉悅起來。
在花廳等了一炷香,來來往往的人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阮慕不在意。
又一炷香時間過去,她的腳站久了便又開始痠疼起來,她忍著才沒有俯身去揉,瞧著外頭黑雲飄來,天暗了些,怕是要下雨。
幸而青竹匆匆回來,阮慕終於笑起來,“夫君忙完了?可是在外頭等著了?快些,別叫他等久了。”
青竹臉色不大好,終於有些艱難地開口,
“大人他...早已經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