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了碗筷,由原嬤嬤扶著轉入寢殿。知漪小臉滿是擔憂地望去,拿著小筷子轉向宣帝,“阿嬤,生氣?”
宣帝搖搖頭,摸摸她柔軟的小腦袋,“還要嗎?”
“要~”知漪指指空了的小碗,繼續當起小松鼠來。
當晚太後沒有再對知漪說什麼,宣帝便帶著小姑娘飯後繞著雲清湖走了一圈,期間一大一小不知輕聲交談了什麼,到臨睡前小姑娘已經接受了要回陌生的慕府一趟的事。
只是掩上小被子前不忘對徐嬤嬤說:“要阿嬤,皇上。”
徐嬤嬤點點頭,溫柔道:“會的,會帶姑娘回來的。”
知漪安心閉上眼睛,只太後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臨到三更還起身喚來連總管,交給他開宮令牌囑咐了一些事情。
幾乎一夜沒閉眼,太後略有些疲乏地起身,任幾個嬤嬤給自己梳洗換衣,瞥見旁邊空蕩蕩的小榻時問道:“去哪兒了?”
嬤嬤們當然知曉她問的是什麼,溫和道:“姑娘一早醒了,怕吵著您便和雪寶兒去外邊玩耍。”
“信王爺可來了?”太後扶了扶鬢間珠釵,往窗外一看,正好看見和小貓歡快溜著圈兒的知漪,神色一柔,眼中不禁含了笑。
“卯時多些就來了,主子您半夜讓連總管去叫人,信王爺以為有什麼極要緊的事,連對靴都穿反了,來時惹了一路笑話。”原嬤嬤唇角一扯,“後聽說主子您還睡著,便道先去皇上那兒討頓早膳,隨後就來。”
太後搖頭,起身到了窗邊,“還是這般冒冒失失。”
目光四處尋去,竟沒看見方才雀躍的小姑娘,太後正疑惑間,下方花叢中‘嘩’的一下冒出個小腦袋,鼻間頂了一片綠葉,一雙大眼睛像是住進了漫天星光,朝她張開小手。
太後登時笑出來,將人從窗下抱起,也不在意沾了一身塵土和葉子,“阿嬤的酣寶兒,可真是越來越調皮了。”
小姑娘討好地在她臉上親了又親,這糖衣小炮彈攻勢簡直讓人擋不住也根本不想抵擋。
兩人都換了身衣裳,信王也終於來了。
信王不負自己荒唐不羈的名聲,頭上歪歪斜斜束了個發冠,衣襟微敞,腳上對靴還是反的,他卻一副滿不在意的模樣。饒是如此,也還是有不少小宮女偷偷看他,畢竟信王外貌俊美,且與皇上型別完全不同。皇上冷峻,信王風流。
照例不輕不重說了幾句信王衣著,太後緩緩道出自己的打算,讓信王一笑,“我還道母後有什麼急事,原來是送酣酣回府。”
說著他對知漪隱晦地一眨眼,知漪也眨眨眼,只不過她是兩隻眼睛一閉,再一睜,讓信王樂不可支,當即拍胸,“母後放心吧,兒子肯定把酣酣安安全全地送回慕府,也肯定讓慕連秋那個表面正經的酸儒不敢慢待咱們的小寶貝。”
信王做了保證,太後卻感覺更加擔心了,這……不會會錯了什麼意吧?
不論如何,還是抹著淚將知漪送上了馬車。僅僅是送人回府而已,太後居然讓馬車後面跟了一串的人,而且周圍的幾個嬤嬤竟也絲毫沒有覺得不對勁。
知漪趴在小窗上,乖巧地沖她們招手,軟嫩的聲音讓太後差點沒走過去把人抱回來。
信王正了衣冠,領頭騎著一匹神氣十足的棗紅色禦馬,看起來還是頗有幾分王爺威勢的。
等到了慕府門口,徐嬤嬤抱著知漪下來,他還是沒忍住,把小姑娘接了過來,誘哄道:“酣酣來~叫一聲爹爹聽聽。”
信王早就心癢癢了,之前總在府裡聽自家王妃說酣酣喚她娘親。盼不到自己的小閨女,他只能打起了知漪的主意,也是他運氣好,昨夜宣帝才同知漪說了‘爹爹’一詞的含義,不然小姑娘還得一臉茫然。
因著景旻和信王妃,知漪和他也算親近,因此歪了歪頭,糯糯喊了一句“爹爹~”
這軟綿綿一聲當真讓信王開懷至極,簡直從頭發絲舒暢到了腳尖,頓時大笑出聲。
接到訊息匆匆出門迎接信王的慕連秋聞言先是一怔,後反應過來這小姑娘是誰時,當即黑了一張臉,但面前的人是向來荒誕的信王爺,他並不好爭辯什麼。
信王見他來了,立刻收斂神情,目光似不屑般將慕連秋渾身上下掃了一遍,然後施捨般道:“慕大人,本王將新得的愛女送來你府中小住,你可千萬要好生待她,若少了一根頭發,本王拿你是問。”
新得的愛女……慕連秋聽了這句,差點一口氣沒順過來。
等他再往後一看,直接就說不出話來了。只見他這小閨女身前立了個信王爺,身側跟著兩個老嬤嬤,後面還站了四個宮女和一排侍衛……
當真是好大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