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後面,就連徐嬤嬤也聽得麻木了,全是上簽上上簽,有些簽文甚至聽起來和知漪應該是毫無幹系的,她不禁開始懷疑起對第一簽的信任來。
景旻還想讓知漪再抽,卻見小姑娘委委屈屈地看他一眼,憋著一泡眼淚,攤開通紅的小手,“疼,疼。”
徐嬤嬤立刻心疼了,抱起小主子捂手,景旻頓感自責,向知漪道了好幾聲歉,最後忍不住對小僧彌道:“你們這兒是不是隻有上簽呢?”
小僧彌微笑,眸中閃著光芒,“非也,簽筒內六十六則簽文,兩上上簽八上簽,方才已盡被這位小施主抽取。”
景旻畢竟年紀小,聞言只是想著妹妹運氣真好。徐嬤嬤卻是極為訝異,若這小僧彌說的屬實,加上來時路上的山崩和初入住藏雲寺的“一枝黃花”之事,那她的小主子……可不是就是個“小福星”了?
半個時辰後太後回房,徐嬤嬤忍不住將此事告訴了她。太後回來後就心事重重,聽罷竟然並未怎麼吃驚,只是柔和了神色,“哀家的小酣酣,自然是福星。”
太後還在想著了諱大師說的有關宣帝的事,他說,讓太後今後莫強求莫阻礙,宣帝姻緣之事順其自然,到了時機便會知道。
太後確實有那麼點強求的意思,可說到阻礙…她如今已經巴不得宣帝趕緊成親了,哪裡會去阻礙呢,難不成……今後的兒媳婦會是她萬分不喜的人?或者是……男子?
太後憂心極了,了諱這番話不僅沒讓她安下心來,反倒讓她思緒更亂。本想究根問底一番,可這些高僧個個都喜歡說一些高深莫測的話,她再追問也不答了,太後只能抱著這些憂慮獨自思量。
在八仙山中為宣朝百姓和宣帝祈福禱告了三日,太後終是帶著滿腔疑慮離開了藏雲寺。臨別時依然由住持領寺中普通僧人拜別,期間那隻舔了知漪一臉水的小鹿也蹦了出來,對著小姑娘清叫兩聲,滿是不捨,不知是不是把她當成了同類。
知漪抱住它蹭了蹭,對住持軟軟叫喚,“大~師。”
住持眉眼俱笑,蹲下身讓小姑娘又摸了把胡須,慈祥道:“這鹿兒不得出山,小施主若是喜愛它,不若今後每年來藏雲寺一趟。”
知漪晃著小腦袋也不知聽沒聽懂,就被徐嬤嬤牽著往山下走去,依依不捨地回頭看了又看。
直到上了馬車,她還趴在小案上,睜著大眼睛望著八仙山的方向發呆,發旋處的小卷毛翹起,粉嫩嫩的臉蛋被景旻戳了又戳也沒發覺。
不僅知漪如此,太後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景旻看了納悶,心道去了寺廟一趟,皇祖母和妹妹都變奇怪了。
車隊不徐不緩地駛回京城,歸程中再沒遇見來時諸如山崩的事,一路平穩。
宣帝早得了訊息,但太後著人通傳說近日多春雨,讓宣帝勿出宮,直接在敬和宮等待便是。
安德福匆匆和主子趕到敬和宮,見宣帝負手而立朝南門望去,雖是慣常的冷臉,他卻能看出此時主子心情頗好。
不過不說宣帝,安德福自己也極為高興。宮中無後妃,除了皇上便是太後,太後一走就不免顯得冷清清的,眼見皇上身上冷氣一天比一天重,就差沒把當值的宮女內侍們凍僵,如今太後和那位慕小姑娘總算要回宮,安德福深感欣慰。
約莫兩刻鐘後,太後的儀駕終於緩緩現在眾人眼前。
宣帝略上前一步,“母後。”親自將太後自馬車上扶下。
太後不緊不慢站定,端詳著多日不見的宣帝。見他褪下龍袍換上極為雅緻的月白色錦服,如青松般挺立,意態沉穩自如,面如刀刻深邃鮮明,帝王威儀不減。她不禁滿意點頭,看來這些日子宣帝並未虧待自己。
“皇上~”熟悉的軟糯聲音響起,知漪小腦袋從簾中伸出,雙眸明亮一如以往般充滿依賴。
她張開小手,似乎在希望宣帝抱抱把她抱下車。
宣帝一時未動,太後便忍了笑意,故意什麼都不說,靜看著二人僵持。
知漪歪了腦袋,又張了張手,奇怪宣帝怎麼不理自己。
小姑娘太纏人,宣帝無奈,還是略張臂將人抱入懷中。幾日未見,小姑娘肉多了些,卻顯得更為軟乎乎的,像個溫暖的小棉襖貼在胸前,去除了他身上的涼意。
許是剛才吃了點心,知漪身上帶著一股甜香。再次被宣帝抱起她顯然很高興,掏出懷裡的小金弓咿咿同宣帝說話,大約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說什麼,宣帝卻能時不時點頭回應她。
見宣帝被知漪黏住,太後滿意一笑,叫了安德福跟著自己走,輕聲詢問,“安德福,哀家問你,朝堂上年輕清俊的臣子可多不多?”
安德福:“……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