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這是淺餘姐妹要給人家抄寫經書得來的,付老爺子欣慰地點點頭,“沒想到我們家最先掙錢的是餘姐兒和意姐兒。那戶人家可信嗎?”
付繁期說:“在本地是大戶,素來是積善之家。”
付老太太卻有些不滿,嗔道:“我說繁期吶,你也是糊塗了,怎麼能讓餘姐兒她們出去拋頭露面?還跑到人家家裡去。哪有姑娘家掙錢的,這像什麼話?以後她們名聲還要不要。”
沐意剛進門來一聽到這話,立即反駁說:“外祖母,我們已然是尋常人家,我看外面,也有女子來往做生意的,自己掙錢,有何不可?何況我和姐姐是小輩中最年長的,自然得替家中分擔,這哪裡不對?難不成讓延哥兒裕哥兒出去掙錢嗎?”
這話說得是有道理,可付老太太是信奉那種大家閨秀要足不出戶才合規矩的,哪怕是落魄潦倒了,也不能丟了自家應有的面子。她固執地認為女子在外掙錢,有辱自家門楣。
沐意不好和付老太太爭執,又氣又不能說什麼。
付繁期解圍說:“娘,我們行得端坐得正,不怕別人亂嚼舌根子。我們家現在這個情況,也只有女人家能撐起來。我們不出去掙錢,難道要為了所謂的面子,活活挨餓受凍嗎?她們姐妹有能力掙錢,我們該欣慰才是。”
話雖如此,付老太太聽得心酸不已,唸叨著:“唉,我們付家當真是沒落了,怎麼會可憐到這個地步……”
本來是件開心的事,經付老太太這麼一說,似乎變得不大光鮮了。
倒是付老爺子還算豁達,“福禍相依,這是自古的定律,有福,就有禍的,不必這樣怨天尤人。繁期和幾個孩子能幹,能撐起這個家來,是你我的福分。餘姐兒意姐兒,你們到人家去,要懂規矩,我們如今是不比人家,但不可過分自卑,要不卑不亢才是。”
灶臺上忙著涮鍋的秦氏,時不時留意堂屋的動靜,瞧了眼在角落裡找蟈蟈的秦方,神色複雜。
明明秦方跟淺餘姐妹年紀相差無幾,淺餘姐妹都能掙錢,秦方卻還跟小孩子一樣,只知玩樂。
她是疼秦方不假,也捨不得秦方受苦受累。以前還在京城,以她付家大夫人的身份,是能保秦方這輩子衣食無憂,享盡富貴的。
偏偏她現在什麼也沒有,給不了秦方什麼,甚至不能讓秦方吃飽喝足。
她知道付家是難再有出頭之日的,她一個婦道人家,養不了秦方多久,付家也不會情願長期養著秦方的。
她得給秦方尋覓一條出路,起碼讓秦方不會挨餓,還能娶妻生子,延續秦家香火。
忙碌一中午,飯桌上有了像樣的飯菜,有紅燒肉,清蒸河魚,小米粥,時蔬炒臘肉,雞蛋羹,煎蘿蔔糕,還有還在灶臺上煮著的紅豆湯。
有肉就有香味,又有芝麻油增香,這頓飯聞著別提多饞人了。
“來,餘姐兒,你最愛吃魚的。”付老爺子親自給淺餘夾魚肉,又給意姐兒夾了紅燒肉,不斷稱贊她們姐妹。
又回想起往事來,“當初你娘要給你們姐妹請個先生教字畫,我還覺得沒必要,說能認字讀書就很不錯了。你娘說,男孩子要學什麼,也得讓你們學什麼,多學些東西總是沒錯的,不能因為你們是女孩子就虧待你們。那時哪能想到,今日能派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