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強撐著站起,憋著一口氣,渾身顫慄地說:“好,馮義觀,記住你今日所說的!黃天在上,你拋妻棄子,不得好死!”
馮義觀當作沒聽到,毫無波瀾,也是不願再和他們糾纏,轉身拂袖進門去。
“砰!”
朱門重重關上,將馮家和付繁期母子徹底隔絕開來。
付繁期站在馮家門前,只覺得惡心和膈應,“我們走!”
還沒走幾步,小兒子東延哭鬧著不肯走,“娘,我們去求求祖母他們好不好?離開家我們還能去哪?外祖父家已經被抄了,我們去了……”
她腳步一頓,心中冷笑,殘忍地說:“外人都來看熱鬧,你以為你祖母他們會不知道嗎?趕我們走,是你爹的意思,也是整個馮家的意思。他們容不下我們,我們也沒必要硬留,天大地大,哪裡不能容身?”
臨走前,她含恨地回望了眼馮家,緊緊攥拳,發誓要將今日所受恥辱銘記於心。
這一路,他們母子猶如喪家犬般,任人指指點點,所有的目光全聚集在他們身上,成了街頭巷尾的話柄。
滿是怨憤的淚水從他們母子幾人臉頰上滑落。
……
“嘀嗒!”
雨珠爭先恐後地穿過屋簷上的漏洞,從深邃的夜幕中直直降落在殘缺的盆盂中,瓦罐中,木桶中。
凡是能盛東西的器皿,全拿來裝雨水。
地上仍有雨水浸濕蔓延開來,不止屋頂漏水,就連牆壁窗戶也滲水進來。本該是遮風擋雨的棲身之處,在此刻變得毫無用處。
曹媽媽冒著雨水,在半露天的灶頭上蒸了碗雞蛋羹,放了幾滴芝麻油,像是端著什麼稀世珍寶一樣,極為謹慎地端進屋來。
一進屋,本來所有人都懨懨的,一聞到雞蛋羹的香味,全都來了精神,齊刷刷看向曹媽媽手裡的那碗雞蛋羹。
那碗雞蛋羹被端到付繁期面前,付繁期半倚在床邊,整個人呆呆木木的,雙眼無神,神情茫然,像是丟了魂魄似的,沒了心思。
“夫人,快趁熱吃吧。”曹媽媽說。
話音剛落,小侄子裕哥兒從付老太太懷裡跑了過來,眼巴巴地說:“我要吃!”
曹媽媽忙不疊拉過裕哥兒,“哥兒乖,你姑母病了,身子弱,得好好補補,等明天媽媽再給你蒸一碗來,好不好?”
“你騙人!都沒有雞蛋了,你拿什麼蒸?我要吃,我就要吃!”
“哥兒聽話,這碗先給你姑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