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城之勢還在繼續,到了第三天,陸小小卻無意間病倒了。
隨軍大夫前來看過,說是水土不服引起的熱感,最好能休息一段時日。莫漓聽到此事覺得挺奇怪,一直活蹦亂跳的姑娘怎麼說病倒就病倒了?盡管有些懷疑,但莫漓還是等了兩天才走進陸小小的帳中。
莫漓站在床邊,看著陸小小那張因為生病而潮紅的臉頰,不由得微微皺眉,伸手在她額前摸了摸,卻發現陸小小是真的病了。他看著陸小小因為難受而不斷扭動的身子,向外喊道,“去端一盆水來。”
很快水端來了,莫漓坐到床邊,親自將身上帶著的手帕浸濕,然後敷在陸小小的額前。感覺到一絲冰涼之後,陸小小總算安分了許多,臉上神情也變得舒坦起來。看到陸小小感覺好一些,莫漓便要收回手,誰知陸小小卻死死抓住他,絲毫不肯松開。
“別,別走……”已經是昏迷不醒的陸小小還是抓住手裡的怎麼也不肯放。
莫漓蹙眉看著這個生起病來就變得嬌弱無比的女子,當下心中就有種奇妙的感覺。彷佛床上躺著的不再是敵人,而是自己的妹妹,抑或是……當莫漓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自覺有些驚奇,除了可以左右他一生的女子之外,他沒有再對誰動過心,可今日見了病弱的陸小小,他心中的某個地方卻意外地軟了下來。
對這種感覺有了警惕,莫漓立刻抽回手,決定不再想這些絕不可能的事情。
盡管心裡已經有了防備,但莫漓還是派了人守在帳外,等陸小小醒來好及時通報。
這天傍晚,莫漓軍營中又來了一位客人。此人身形瘦弱,眉眼之間隱約能見到莫漓一些影子,但卻少了些硬氣。他在士兵的引導下來到莫漓帳中,偏偏莫漓此刻不在,客人便坐下等候起來,雖說是等候,卻時不時地起身踱步,可見此人心中甚是急躁。
“滕玉王爺,真是久違了。”正想命人通傳一聲,卻聽到莫漓的聲音從外傳了進來,隨即門被推開,果然是莫漓回來了。
“王兄,多年不見,你的氣度與以前相比更不一般了。”來者果然是滕玉王爺莫霖,見了許久不曾見面的兄弟,莫霖的歡喜自然溢於言表,上前就想與莫漓來一個擁抱,卻見他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手上沒有半分動作,莫霖只能尷尬地把舉在半空的手放下,訥訥地說了一句。
“弟弟說笑了,本王若不是因為多年在邊境之地奔波,也不會有今日的成果。”莫漓不鹹不淡地用一句話說明他這麼多年的經歷,其中的酸甜苦辣也只有他自己能夠明白。
“說的也是。”莫霖一時間覺得莫漓變了許多,話題也不知如何接下去,帳中氣氛頓時有些奇妙。想到自己此次前來的目的,他猶豫片刻後才開口,“王兄,我聽說……你帶兵圍城,目的是要造反?”
“造反?若你是這麼想,本王也可以這麼認為。”莫漓笑了笑,“你和我,與莫弘都一樣是先皇子嗣,為何偏偏是莫弘當上了皇帝,而你我就只能守著王府,鞠躬盡瘁操勞一生?想我堂堂一個王爺,卻戍守邊疆十餘年,十餘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本王什麼都沒有得到,本王自然不甘心!”
聽了莫漓的話,莫霖簡直吃驚極了,說話也變得結結巴巴,“可是,為何一定要反,皇帝哥哥不是冷酷無情的人,你若和他說明白了,他一定會理解王兄你的苦衷,為你排難解憂的……”
“不,他不會的。”莫漓打斷莫霖的話,“本王只要他一樣東西,就是他的皇位。”
莫霖驚恐地看著他,像看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莫漓見莫霖被自己嚇到了,起身對他說,“你應該明白,本王之所以等了這麼多時日還沒有攻城,為的就是等你一個答案。”
“你是歸降於本王,跟著本王攻入帝都,還是與本王死戰到底?”
莫霖輕輕搖頭,他記憶中那個敦厚溫和的王兄已然消失了,站在他眼前的是一個讓恨意矇蔽了雙眼的男人。盡管過去他一直很崇敬這位王兄,但此刻他要反,那就是自己的敵人,因為在莫霖心中,皇帝只有一個,那就是莫弘。
見莫霖搖頭,莫漓知道他已經做出了選擇,他淡笑著,雖然早就對這樣的結果有了心裡準備,可真的得到了答案,卻還是有些失望。
有的事,終究是要一個人完成;有的路,始終需要一人走下去。
“你回去吧,兩日後攻城。”莫漓抬手指著門外,“我們手底下見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