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午後,景誠睜開眼,看著邊上熟睡的陸小小,嘴邊露出一個十分愉悅的微笑。但他沒有吵醒她,而是細心地為她蓋好被子,輕輕地在她耳邊說道,“這幾日就呆在這裡,哪裡也不要去,等我把事情處理好。”
說完穿衣開門,離開了房間。
景誠離開時沒有帶任何人,隻身騎馬來到了夏府,而此刻,夏府已經炸開了鍋。
“混蛋,到底是哪個混蛋敢對我女兒下手,把他找出來!快去找!老子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夏鴻雲氣得渾身發抖,連站都幾乎站不穩了。正堂上跪著好些下人,全都戰戰兢兢地不敢抬頭,也不敢說話,仍由夏鴻雲發著脾氣。
等夏鴻雲罵也罵夠了,才有下人戰戰兢兢地走出來,小聲道,“老爺,景少求見。”
夏鴻雲一下子臉色沉了下來,他沉吟了一會兒,點頭道,“帶他進來。”
景誠緩緩而來,面色卻不是非常好看。夏鴻雲苦笑一聲,招呼他落座。
“昨日的事,我已經聽說了。”夏鴻雲也不知該用什麼表情面對景誠,見他一聲不吭,便開口說道,“是我教女無方,今日才會讓全曇城的人看了笑話。但我家筱筱也不是個隨意進出那種地方的人,這件事一定會有……”
不等夏鴻雲說完,景誠打斷他的話說道,“我知道這件事有蹊蹺,所以才特意來此與岳丈大人商討此事。”
夏鴻雲不懂景誠想要說些什麼,便差人奉茶,靜待下文。
“昨日之事,曇城許多人都有目睹,若是想瞞,一定是瞞不過的。只是岳丈大人心中可有數,為何筱筱身為女流之輩,還願前往風月場所,以至遭人非禮差點貞潔不保?”景誠看著夏鴻雲,說道。
夏鴻雲想也不想便嘆道,“終究是因為我這個不成器的爹吧……”
“岳丈大人或許也算一個原因,但其中還有其他緣由在裡面。”景誠目光轉了轉,便不再說話。
夏鴻雲也不愚笨,見景誠的神色知道恐怕內有隱情,連忙抬手說道,“請到書房一敘。”
二人來到書房,夏鴻雲確認沒有人跟在身側,關好房門後才道,“不知景少發現了什麼?”
“昨日我也在場,是以當時的情況我比較清楚。”景誠頓了頓,“筱筱並非自願到鸞鳳閣去,而是有人相邀,說夏老爺幾日未歸,怕是有性命之憂。筱筱惦記家父安危,考慮不周便前去相救。幸好丫環巧兒通知我還算及時,沒有釀成大錯。”
個中緣由,十成裡居然讓景誠猜測得了七八分。
夏鴻雲細細想了一會兒,道,“你是說,筱筱去鸞鳳閣,是有人示意?”
景誠點頭,“而且此人,正是在夏府之中。”
夏鴻雲眼色一凜,“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很簡單,只要想一想,便能明白其中的奧妙。”景誠卻先問道,“我想知道當日你是怎麼認識的蕭玲兒?”
或許是因為觸及夏鴻雲的隱私,他猶豫了一下沒有回答,景誠見狀便下了猛藥,“你可知夏言理夏禦醫現今何處?”
夏鴻雲一愣,“你認識我叔父?”
“認識,還有過些許交集。”景誠道,“你可知他失蹤了有一段時日了?”
夏鴻雲面色變得難看了些,“不知,我多年未曾進宮,只是偶有收到叔父的來信,大多也是託我弄些藥材進宮而已,經你這麼一提,我倒是有二十多年沒見過他了。”
“你說他失了蹤,是怎麼回事?”夏鴻雲對此事報以懷疑的態度。他知道夏言理年紀尚輕的時候就進宮做了禦醫,為皇室效勞三十餘年,可不知今日為何會聽見景誠說他失蹤。
可景誠說到此便不再開口,夏鴻雲知道是該自己表示誠意的時候,便道,“大概整個曇城的百姓都知道,夏府老爺是個貪圖美色的人,我至今續了六房妾侍,個個溫柔賢惠,美若天仙。六個妾侍算算,也夠了。半年前我去鸞鳳閣喝酒,見到了玲兒,卻覺得她一個人就等於我那六個妾侍同時出現。這種感覺,想必你也體會不得。”
景誠點點頭,他確實無法體會坐擁幾人在懷的感受,至始至終他都只愛著一人。
“是以我才會執意娶了玲兒,無論鸞鳳閣開出多少價錢。只是未曾料到,原來玲兒就是青樓的主人。”夏鴻雲搖搖頭道。
“關於她,你瞭解多少?”景誠問道。
夏鴻雲再不濟,都想到景誠來回問到蕭玲兒的意圖。他沉默了一會兒,道,“聽說她是個孤兒,無衣無食以為要餓死街頭時被鸞鳳閣的當家收養,為了報答救命之恩甘願成為鸞鳳閣的頭牌,當家的死後鸞鳳閣便跪她所有了。莫非這裡面……有問題?”
“當然有問題,問題還很大。”景誠聽完夏鴻雲所說,冷笑一聲,“這個女人並非你所看到的那樣,若我猜得不錯,她背後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為了接近你,她可能做了很多你想象不到的事情。”
夏鴻雲大概是想到他與蕭玲兒之間的過往,並不是很相信景誠所說。景誠見狀,也知道沒有證據,夏鴻雲一定不會信他,於是說道,“如果我不是深愛著筱筱,我也不會相信,夏家姨娘會親手陷害自家人。無論如何,我定要她一償筱筱所受之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