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少爺的意思,要不要煙兒去……”煙流蘇說著,纖纖玉手在脖子上輕輕抹了一下。
“不用急,這幾個老頭留著還有些用處。”景誠似乎一點也不把這些人放在心上,只是隨意地道,“他們若不來,我便大發慈悲饒過他們,讓他們能好好度過晚年。若是要來,正好給我尋一個除去他們的藉口。”
“是,少爺。”煙流蘇恭敬地垂下臉,退了下去。
晚上,景誠房間的桌上擺著幾樣精緻的小菜,景誠和景泰二人靜靜地坐在桌邊不語。
景泰費力地絞著衣角,侷促地看著景誠,嘴張了又張,卻一個字都沒說出口。
“三哥哥,怎麼了?”景誠有些好笑地看著他,雖說景泰比他年長幾歲,但因為從小痴傻,小的時候總是他照應這個哥哥多一些,也不知這麼多年過去了,景泰是否有長大。
“六兒,我……”景泰低著頭,語氣間有些難過,“記得你和叔父嬸娘離開家的時候,我和我爹孃鬧過別扭,說要去尋你們回來。鬧了足足十天後,我爹說,你們大概會死在外面,讓我不要再想你……”
聽到這裡,景誠的手緊握成拳,隨後又鬆了開來。
景泰雖智力不高,但卻一直是個明事理的孩子。從小乖巧得很,也很聽話,他以前總是喜歡和自己到處玩耍,晚上回到家中挨長輩的罵,也會出頭幫他扛下責任,彼時小黑屋兩人沒少一起呆過。
如今,他怎麼捨得把這次的罪過推到這樣一個人身上去。
景誠松開手,去握住因為緊張而不知該往哪裡放的景泰的手,略微僵硬地動了動嘴角道,“我這不是回來了嘛,好好地回來了。”
“叔父和嬸娘呢?他們為何沒有一起回來?”景泰問道。
“嗯……因為我做錯了一點事情,他們生我的氣,就沒有馬上回來。”景誠的語氣輕輕地,像是在和自己說,“等他們的氣消了,就會回到我的身邊了。”
“六兒,你知道我多想你嗎?”景泰不曾懷疑話中的真實性,說道,“我每天都盼著你回家來,可是下人們都說,叔父是因為做錯了事,被爺爺趕了出去。你是不是覺得爺爺趕走你們,是壞人,所以回來才會這樣兇的對他?”
景誠本不想解釋,但頓了頓,還是說道,“我這樣對他,並不是因為當年他趕我們出景家這件事。”
“那是為何?”景泰擺出生氣的表情來,“爺爺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如以前,可不能住那小黑屋裡。”
“就像他在我們小時候犯了錯,常常把我們關起來一樣。”景誠拿起筷子,夾了些肉菜進景泰的碗中,道,“他年紀大了,也難免發一兩個錯,我把他關起來,也是為了讓他知錯而改。”
景泰聽了此話,雙眼一亮,“我就知道六兒不是個忘恩負義之人,小時候爺爺便教導我們,要尊老敬賢,我還以為你變壞了。”
景誠不再提起這個話題,微微笑道,“吃飯吧,飯菜都要涼了。”
景泰卻將面前的肉推給景誠,笑嘻嘻地說道,“你才要多吃些,看看你,都瘦的皮包骨頭了,還沒有我結實,現在肯定打不過我了吧。”
景誠的心中暖了一暖,也舉起雙筷,開始吃起來。兩人邊吃邊說著小時候的趣事,還拿起酒杯喝起來,像是回到了孩童的舊時光,一切美好如昔。
入夜時分,景府上下一片安寧,所有人早早睡下,唯獨景誠的房間內還亮著燈。
屋外的走廊上,靜悄悄地坐著一個人,手裡拿著一壺酒,臉上卻是說不出的寂寥。
嚴筠默默地走了過來,默默地坐到了此人身邊。半晌後,他開口,“酒……也給我喝一口吧,煙兒。”
“和你說過許多回了,不許那麼喊我。”煙流蘇懶懶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少爺他,不開心。”
說著灌了一大口酒。
嚴筠卻不太理解,“少爺拿回了對景家的掌控權,怎麼說也是一件好事,你這話又從何說起呢?”
“真是個木頭,大笨蛋。”煙流蘇覺得和嚴筠說話太費勁了,真心不想理他,便道,“酒給你,慢慢喝著,我出去一趟。”
“哪兒去?”嚴筠手忙腳亂地接過煙流蘇丟過來的酒壺,小聲叫道。
“去找個能解少爺心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