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濃,曇城的街道早已變得空蕩蕩的,一片安靜。客棧外,有個披著鬥篷的小個子正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裡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客棧的門悄悄地開啟了,一個穿著紅衫的姑娘探出頭來。
小個子見到她,動作迅速地靠上去,“大人可睡下了?”
姑娘輕微地搖頭,“大人還未睡下,正在樓上等著你呢。”
說完將門拉開一道縫,讓過那個小個子,帶著他上了樓。
二樓的客人大概早已睡下,整間客棧沒有動靜,二人走到一間還亮著燈的房前,姑娘敲了敲門,語氣恭敬地說道,“少爺,人已經回來了。”
“進來。”是景誠的聲音。
二人推門而入,坐在燈下看書的正是還未休息的景誠。
小個子一見到景誠,立即脫下兜帽,屈膝行禮,“屬下來遲,還望景少恕罪。”
兜帽下是一張風塵僕僕的臉,卻意外地顯得年輕。
景誠連頭也不抬,“你一路辛苦了,起來說話吧。煙兒,上茶。”
煙流蘇應聲而去,不多時便端來茶碗,那小個子感激地道了謝,起身接過茶來一口氣喝完,接著從懷中掏出一個信箋來。
“大人,東西都在這裡了。我們前後折了六名兄弟,才弄到的。”小個子手裡的信箋上沾著血跡,邊角上已經隱隱發黑,看起來應該經歷過許多風波才到了這裡。
信箋到了景誠的手裡,卻被他緊緊地捏著。信箋裡的東西雖然只有薄薄幾張,對他來說卻至關重要。
緩緩開啟信箋,逐字逐句地看完那幾張薄紙,景誠揚起沒有任何感情的笑容來。十二年了,這件事情總算能有個了結。
“你去找嚴管家,把幾個兄弟的安家費領回去,若是能將人帶回來,就好好安葬了。”景誠吩咐道。
小個子答應著走了,景誠依舊盯著手裡的信箋沉思。煙流蘇進門來,見到他這般的情況,便道,“少爺,既然東西已經到手了,就早些休息吧。”
景誠抬起頭來,卻問了一個不相幹的話:“你說,若是她知道我要娶她,會作何感想呢?”
煙流蘇聞言垂下臉來道,“少爺做事自有少爺的想法,煙兒一切聽憑少爺做主。”
“夜深了,去歇著吧。”景誠吹熄燭火,閉上眼後揮退了煙流蘇,一整夜卻這般靜默地坐在房間裡。
第二日清晨,景誠的房間被人敲響了。
“少爺,夏姑娘有事想要見您。”煙流蘇在門外說道。
景誠依舊是前一日的穿著打扮,顯然是一夜未眠,但看著精神尚佳,“你去準備一下,一會兒我們就過去。”
煙流蘇往身後看了看,點頭去了。景誠這才看到,原來陸小小已經到了客棧,方才就在煙流蘇的身後。
“夏姑娘不知有何事?”景誠問道。
“自然是有話要問!”陸小小一把抓著他的袖子,拉著景誠進了屋,有些氣急敗壞地問道,“我聽說,你昨日和夏鴻雲提親了?”
“正是。”景誠也沒料到事情傳的這樣快,顯得有些意外,“夏當家這麼迫不及待地告訴你了?”
“若不是我無意間知道了這個訊息,我想你們還得瞞到我上花轎的那天吧!”陸小小一張小臉滿是憤怒,“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當初可是你說要我保護你的安危,我想來想去,只有這個辦法能做到,這個決定不是正正好合了你的意嗎?”景誠露出一絲微妙的笑容來。
陸小小瞬間漲紅了臉,“可是,你要我嫁給你,那我的名聲怎麼辦?以後我還怎麼嫁人?”
“或許我的名聲和你的比起來,更加值錢一些。”景誠故意皺眉道,“何況你若是嫁給了我,便是江陵城的城主夫人了,怎麼還想要嫁給別人?”
城主夫人……聽起來倒是真的威風,可是畢竟嫁給他的是夏筱筱,而不是她陸小小呀!莫非要她頂著這個名字過一輩子嗎?
“那可不一樣!”想到這裡,陸小小嚷起來,“你要娶的是夏家的千金大小姐,可不是我這個鄉野來的粗俗丫頭。”
話音剛落,陸小小感覺自己的嘴被人捂住了,“嚷得這麼大聲,是打算讓人知道你這個夏家千金大小姐,其實是個冒牌貨嗎?”
面對著近在咫尺的俊美臉龐,陸小小的臉更加紅了起來,可現在說不出話來,也只好微微地搖著頭,示意自己知道錯了。
景誠拿下捂住嘴的手說道,“你的警惕性簡直差到了極點,以後還是要多個人在身邊照應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