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不把這件事告訴少爺?”嚴筠知道此事可大可小,若是不上稟景少,萬一出了事,就算他們兩個以死謝罪都難抵犯下的錯。
煙流蘇自知理虧,聲音也小了下來,“當然是因為擔心少爺,才沒有將事情全盤托出。我只是說自己查不到陸小小這個人在曇城生活的痕跡,要少爺提防著,可是少爺依舊命我好好照顧她,雖說是為了任務,可心裡總是別扭得很……”
嚴筠的神情也變得不自然起來,他拍著煙流蘇的肩,張張嘴最後也只是說了句,“我知道你是為了少爺好,但少爺也有少爺的打算……”
剩下一句“你就不能告訴我嗎?”才到嘴邊,卻被煙流蘇打斷了,“少爺的恩情,我煙流蘇無以為報,自然事事以少爺為先。無論做什麼都是為了少爺好,所以在這件事沒有查清楚之前,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陸小小,我一定要抓到她的把柄!”
聽煙流蘇話裡的意思,這裡面所有的矛頭都對準了陸小小。
陸小小的身上,究竟還有什麼隱情?
然而另一間屋子裡,還不知正被人私下議論的物件還在愁眉苦臉地記著拗口的草藥名。經過一整天的折騰,陸小小已經背得頭昏腦漲,幾乎要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可一想到煙流蘇對她說過,若是想要保命的機會大一些,就得多記一些,也就顧不上許多。在晚飯送來時隨意地扒拉了幾口,便又撲到那些瓶瓶罐罐中去熟記名字去了。
也不知到了什麼時辰,不堪重負的陸小小終於趴在桌邊睡去,手中卻還拿著毛筆,似乎想要繼續書寫。
不多時,門被人推開,景誠默默地走了進來。他住的屋子離此間不遠,這個時辰本該回房歇息,卻鬼使神差地到了陸小小的屋子前,見房門虛掩又亮著燈,一時好奇才推了門進去。
桌上的燭火搖曳,照著陸小小的側顏,在桌上投下一片暗影。景誠輕輕地來到陸小小的身邊坐下,只是看著她,再沒有任何舉動。
他不是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兩個相似的人,也不是不知道那個夏筱筱比眼前這個陸小小更有可能性。但他突然很希望,他記憶中的女子就在眼前,而不是失了蹤杳無音信的大小姐。
總還有機會弄清楚的。景誠聽見自己的內心如是說道,事情總會有一個結果,無論是真是假,他總會知道的。
陸小小的手動了一下,突然嘟囔了起來,“甘草……味甘……潤肺……止咳……”
景誠被她從回憶中驚得回過神來,這才發現陸小小隻是在說夢話,不由得重新打量了一下房間,隨手拾起幾張紙看了看,英挺的眉毛微微皺起。他顯然沒有料到陸小小會這麼拼命地去熟識那些草藥,但也沒有想到連字都沒認識幾個的陸小小,只用了一天就做到了這麼多,盡管看起來效果甚微。
“威逼利誘果然沒有壞處。”景誠說著,輕輕將陸小小手中的毛筆拿下來,然後打橫抱起她往裡間走去。陸小小睡得迷糊,全然不知此刻她正和一個男人親密接觸,身體無意識地扭動著往景誠的懷裡鑽,以尋求更加舒服的姿勢。
小心翼翼地為陸小小脫去鞋襪,蓋好被子,景誠又多看了她兩眼,這才吹熄了燭火關好門,緩步離開。
整整一夜,陸小小都在做夢。她眼前晃動著無數的文字,每一個字都像遊魂般朝她飄過來,彷佛在叫她說出這個字來。她逃離,那些字就變得十分巨大,緊緊追在她的身後,發出“桀桀”的怪笑聲,任憑她尖叫,抵抗,卻始終甩脫不去。
這樣的夢不知持續了多久,陸小小身體陡然一顫,睜開了眼睛。剛睡醒自然是十分迷茫的,陸小小呆坐在床上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昨夜似乎不應該是在被窩中睡下的。
“是誰這麼好心,把我送到了床上,還替我脫去鞋襪,蓋好被子?”陸小小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幹脆不再多想,跳下床來去洗漱。今日的任務未必比昨日簡單,先做好準備才是上策。
今天煙流蘇來的晚了些,手裡拿的東西也不多,卻是幾本看上去有些年份的書籍。陸小小接過看了幾眼,發現皆與看病抓藥有關。
“昨日你的任務完成的不錯,今日起就簡單些。”不知是不是陸小小的錯覺,她總覺得今天的煙流蘇看起來有些不一樣了,“讀懂它們。”
就算陸小小再怎麼忍,也忍不住斜了煙流蘇一眼。這擺明瞭是在為難她嘛!昨天光是記那百來個字,就已經花光她的力氣了,今天又塞給她這麼幾本書,簡直是要她立刻走人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