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秦雋送給她過生辰禮的,只是她從未收到過。
“母親,我說的很清楚,我要那幅《綠梅圖》,若尋不回,交易便作罷吧。”宋淩霜打算起身,小桃立馬準備攙扶。
宋世皓睨了宋淩霜一眼,為官十數載這點把戲他還是看的透的。
“你早知那畫遺失了不是嗎?現在用畫作筏子刁難你的父母?宋淩霜,我怎麼會教出你這樣的女兒,高嫁看不起自己的父母就明說,犯不著諷刺挖苦。”
宋淩霜又坐了下來,她撫了撫自己的小腹,有些自嘲的說道,“父親,何曾教過我?父親是同進士出身,可曾教過我詩詞歌賦,可曾教過我琴棋書畫、詩酒花茶?是因為在別人府上出了醜,父親才請了他來教我不是嗎,可那時我都十二歲了,學的是不是晚了些?”
宋世皓氣的站了起來冷哼一聲,皺眉道,“若不是因為你親生母親與人私奔,我會意志消沉,被同僚恥笑一蹶不振?”
宋淩霜還是坐著,沒有起身。
頗為感慨的回答宋世皓,“父親,我們都是被她放棄的,為何我要背叛你去愛一個素未謀面的親生母親?”
見宋世皓無言以對,宋淩霜一股腦傾訴了鬱結在心的話。
”父親,幼時我惹出麻煩,您會關切的問我幾句長短,為著那幾句,我就成日調皮搗蛋,盼著父親能多同我說幾句話。宋傲雪出生前,您開心喝的酩酊大醉,當時我說不喜歡弟弟妹妹,不是我真的不喜歡她,是我怕僅有的一點點父愛都被搶走,事實證明我沒有猜錯。您只是將年僅四歲的我打個半死,可父親都沒有對我說過,有了弟弟妹妹也會愛我的。”
“宋傲雪出生後,父親再也沒問過我,為何摔到,為何受傷,只要犯了錯就是毒打。後來,他來了,我不再奢求這搖尾乞憐的父愛,父親卻又擺起長輩的譜,拆散了我們,您如願了。如今女兒嫁人了,父親又為了宋傲雪來求我,可就在這如意軒門口,也是您求我為了宋傲雪嫁給別人,您究竟把我當成什麼呢?我來之前在想,上回在如意軒門口對您說的話重了些,想著您今日要是問問我和孩子近況如何,您說提什麼要求我都想想辦法,我等到現在,您也還是一句噓寒問暖都沒有。”
宋淩霜很勇敢,這次沒有哭鼻子,因為她真的不需要這份可有可無的父愛了。
她又撫了撫腹中的筍筍,朱唇輕啟,說出了她想說許多年又未曾啟齒的話。
“父親,我不喜歡吃銀魚,我喜歡的一直是黃魚。”
宋世皓長長的嘆了口氣道,“這如意軒往後我們不會來了,你好自為之。”說完便準備離開。
宋傲雪撲通跪在了地上,抓住了宋世皓的袍子,聲淚俱下道,“父親,不行的父親。”宋世皓也不理她,徑直向前走去。
宋傲雪又跪著挪了過來,小桃擋在宋淩霜身前,深怕宋傲雪又要整么蛾子。
誰知她只是叩頭,“姊姊你幫幫我,我真的很喜歡劉家哥哥的,你幫幫我。”
宋淩霜搖了搖頭,笑著說道,“傲雪,你只要有那幅《綠梅圖》,姐姐就幫你,一定幫你。”
見宋世皓快踏出門檻,宋淩霜開口,“父親,您說的第一樁事我很早便讓崇意不要辦了,一是林家的子孫從來都是自己上沙場掙的軍功,怕被人詬病,二是,我覺得父親現在這樣挺好,父親賦閑許久當真有那樣的能力嗎?”
宋世皓頓了頓,還是邁出了門檻,郭氏見狀立馬把宋傲雪也拖走了。
小桃見他們走遠,有些憂心。
“夫人,他們會不會打您聘禮的主意啊。”
宋淩霜拍了拍小桃的肩膀,笑著說道,“寬心吧,我爹他不傻,那些聘禮多是禦賜、皇家之物,變賣了可是欺君罔上的大罪。”
“可夫人當真有畫聖的畫作啊?”小桃也是很疑惑,從來沒聽宋淩霜說過這檔子事,難不成是誆騙他們的?
宋淩霜下巴一揚,眼神頗為得意,“當然有,秦雋有兩幅,是故去的塗左相贈的,一幅他送給了欽天監正胡大人,一幅贈予了我,還在秦府我沒拿來,以後都給筍筍吧。那幅《綠梅圖》他們尋不到的,秦雋尋了許久都沒能尋回,我爹和郭氏除了拿贗品誆騙我,沒有別的方法。”
宋淩霜越來越佩服自己,真是聰明的小腦袋瓜,神機妙算,打發了他們還說出了憋在心裡的話,真是一舉數得。
“夫人,那……生辰禮。”
“不要了,小桃你知道的,我不喜歡過生辰。”
宋世皓從未給她慶祝過生辰,她自己也不是很想過,皆因她的生辰是她母親遺棄她的日子。
即便後來遇見了秦雋、林崇意,問起她的生辰,她也總是笑笑說不喜歡過生辰。
沒有娘親祝福過的生辰,真的毫無意義啊。
在回春和苑的路上,筍筍在腹中動了好一會兒,宋淩霜安慰道, “筍筍你別擔心,娘親會給你過生辰的,一定讓你對這個日子充滿期待,那是娘親對你最美好的祝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