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忽然嘆了一句,是為自己而嘆。
“老夫能喝上你們的喜酒嗎?”
秦雋很認真的回答,“斐然一直希望左相能做我們的主婚人,我會加快腳步的。”
大晟朝,左為尊。
塗珉的身體一直不太好,還上了年紀,右相孟錦昀才有機會一直這樣權傾朝野,塗珉的官聲,可比那孟錦昀好上千萬倍。
宋淩霜感覺秦雋和塗相講話比和姜太傅熟絡太多了,聊天的時候,輕鬆些,暢快些,也不拘著。
可秦雋從來沒在她面前提過她認識左相這回事,一次都沒有。
在回去的路上,宋淩霜很是納悶,他一個寒門怎麼會認識這麼多貴人呢?
看著宋淩霜心不在焉的樣子,秦雋已把她的小心思猜的七七八八。
“塗相早年,是雪原州的知州,我三歲的時候因為太過聰慧,村裡的楊夫子去尋了他,希望讓我在州衙讀書,他同意了,也就見過幾次面,誇過我幾次。沒多久,他就進京歷任了刑部左侍郎,吏部、工部尚書,右相,左相。州衙的夫子發覺我是天縱英才,讓我母親帶我來京城求學,我四歲的時候,老頭在街邊下棋下不過別人,很是挫敗,我認出了他幫他下贏了。五歲的時候,我娘走了,老頭知道訊息,就想把我接走撫養,只是他太忙了,身體也不大好,恰好恩師也覺得我很是聰慧,老頭就把我送到了姜太傅家。”
“所以,秦雋,你真的是寒門嗎?”
宋淩霜嘟起了嘴。
秦雋思忖了一下,很認真的回答她,“論氣候來說,我家當真是寒門,整個大晟都沒有比我家寒的。我同你說過,我家在雪原州最靠近北闕的村子,一年四季白雪皚皚,終年不化,我娘還把屋子蓋在半山腰上,更寒了,所以確實是寒門。”
宋淩霜拍了秦雋一下,很生氣,覺得秦雋在逗她。
見宋淩霜有些生氣,他收斂了一下,“你是想說,為什麼我不讓姜太傅和塗相替我提親?”
宋淩霜點了點頭。
秦雋只是笑笑,眼神有些悠遠,“恩師不可能幫我提親,因為他親孫女喜歡我,塗相不能幫我提親,是因為他身子不好,庇佑不了我太久,不想讓我成為眾矢之的,僅此而已。”
二人惜別後,宋淩霜忽然覺得,秦雋的處境好像很危險。
她不知道是因為他太過奪目而被針對,還是因為她的懵懂無知給秦雋帶來了麻煩,這樣想著一直到三更天後才睡著。
本來宋淩霜是打算第二天去孤山寺陪四娘說說話的,結果宋世皓一早就叫她去祠堂訓話。
“跪下!你昨日在刑部門口說的是什麼話?”
果然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宋淩霜跪是跪下了,人跪了,心沒跪。
“回父親的話,是孟相說,要搜我的身子,要兩個誥命夫人毀了我的清白的。”宋淩霜昨晚沒睡好,打了個哈欠,但看宋世皓真的很生氣還是收斂了幾分慵懶。
“此話當真?”
“自然,若不是傷及清譽我怎麼敢得罪孟相。”宋淩霜沒好氣的說。
“你最近少出去些,有個事你可能不知道,孟相……強迫了周尚書的妻子,周尚書的妻子投河自盡了,周尚書參了他一本,結果也死在了回家的路上,刑部最近就在查這事,若是被孟相盯上,那可是滅頂之災。”
郭氏也幫腔,“是啊,我們還是別出門了,安全些。”
“你們又要把我關起來嗎?秦雋看不到我會生氣的。”
她對宋世皓和郭氏是沒有半分信任的,定然又是瞎胡扯然後再把她關起來。
“你看看箐箐說的這叫什麼話!這秦雋發跡後是愈發不把我這個爹放在眼裡,還有什麼叫秦雋看不到你會生氣,你真的是一點禮義廉恥都沒有。”
宋淩霜雖然跪著,氣勢倒也不弱,“我怎麼知道母親會不會又把我送到哪個成衣鋪去給人相看。”
宋世皓氣的在大廳踱步,“你!那件事你母親確實做的不對,我罰過她了。但是,宋淩霜,你放八百個心,現在兆京沒有人敢來我們家提親,你和秦雋卿卿我我,摟摟抱抱兆京多少人看見,誰敢來?”宋世皓氣的青筋暴起,抄起藤條想要打宋淩霜。
“你爹再不是東西,也沒想過讓你給貴人做妾室,也沒想過給你找個比你爹大的夫婿,也是讓你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活著,你一天到晚就會丟你爹的臉,我是你爹!哪天秦雋不要你了,你還不是要滾回宋家!還有,宋淩霜你給我記著,我不同意,秦雋這輩子也別想娶你。”
郭氏給宋世皓順氣,“箐箐,上次那件事後,我真是不敢了,你父親罰過我了,我也同你道過歉了,我們真是為你好。那位姜大小姐已經放出話了,她一定會把你擠走,不讓你當秦夫人,他們這些世家磋磨人的方式多的不得了,你是沒見識過,你在家待著,他們也不敢上門找你麻煩的。”
宋淩霜也才緩過神來,你們說,“孟相強迫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