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母終究還是沒有留下來陪護。
一是阮夏安自己不願意,非要阮母先忙自己的去,沒必要一直陪著她,她也不是什麼手斷腳斷了不能自理,更何況手術不是還是有一段時間嗎。
二則是她確實還有一些事情,都是工作上的,暫時也推不掉,只好先行離開了,準備在阮夏安快手術的時候再來陪護。
不過無論阮夏安怎麼要求怎麼拒絕,聶航還是被留下來了,還美名曰陪她。
阮夏安一個人住院,阮父阮母終究是不放心的,聶航留在這裡陪她也算有個照應,然後他們自己一閒下來也會來看看她。
阮夏安就這麼在醫院裡住了下來。
天天除了吃藥打點滴,監測生命體徵,就是直播kft比賽,kft沒有比賽的時候,就跟著一起打打五排訓訓練,倒也不無聊。
唯一比較難受的就是,這藥物的副作用並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逐漸適應,而是越來越嚴重了。
就這麼過去了半個多月,阮夏安從一開始的吃不下東西,吃什麼吐什麼,到現在身上還起了紅紅的小疙瘩,一開始很癢,但是一撓就破,破了又開始化膿,碰一下都疼的要死。
到最後,新長的疙瘩癢,化膿的疙瘩痛,渾身上下難受的很。
因為這些又疼又癢的小疙瘩,她晚上也睡不好,精神也越來越差,整個人都憔悴了下來。
她再也沒力氣開直播罵小格了,整日昏昏沉沉,難受的連床都下不去。
但這居然還只是初期反應。
“有辦法緩解嗎?”沈蘇顧看著病床上哪怕睡著,眉頭也是緊皺的阮夏安,語氣有些低沉,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緊張與心疼。
“沒辦法避免,也沒辦法緩解。”倪醫生嘆了口氣,和這位剛比完賽就趕過來,甚至連隊服都沒來得及換的隊長說:“這是必須要走的流程,這些特效藥是為了鞏固心臟功能,為手術做準備,副作用都是難免的。”
“而且這還只是前期副作用,再過一段時間,還會有其他的,比如神經系統的問題,頭痛,手麻腳麻啊什麼的。”倪醫生說:“不過你可以放心,這些副作用只要停藥之後就會沒有了,不會有遺留問題。”
“但這段時間難捱啊。”沈蘇顧漆黑的目光暗了暗,聲音帶了點沙啞。
他無比心疼的看著病房裡那床上縮成一團的身影,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沒用。
他什麼都做不到,連幫她減輕一點痛苦都做不到。
“你也別太擔心了,目前情況還不算糟,都在掌控之內,預計手術在下下個星期,難受的日子也就這幾天了。”倪醫生看著面前這個神情疲憊,身形介與少年和男人之間的大男孩,忍不住勸道:“你也要注意休息。”
沈蘇顧勉強扯了扯嘴角,嗯了一聲沒說話了。
“那你進去陪陪她吧,我還有臺手術,先去準備了,聶航有事說是晚上才會回來,正好現在沒人陪她。”看出沈蘇顧不想多聊,其實並沒有手術的倪醫生,還是善解人意的提出了讓他去陪一陪阮夏安,給倆人留出了單獨空間。
和不怎麼與這倆人接觸的阮父阮母不同,倪醫生對這倆個小孩的親密心中有數,不過她並沒有打聽別人隱私的習慣,猜到了也當不知道。
“謝謝。”沈蘇顧認真道謝,沒有辜負倪醫生的好意,推門走進了病房。
倪醫生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病房裡的倆個人,嘆了口氣離開了,還沒有忘記把門帶上。
病房裡。
沈蘇顧放輕動作,走到床邊坐下,彼時,阮夏安還在熟睡,這段時間她被藥物副作用折磨的狠了,吃不好睡不好的,倒是難得有睡著的時候。
看著阮夏安沉睡的睡顏,沈蘇顧的目光在她那瘦的幾乎沒了肉的臉頰和蒼白的沒有一點血色的唇瓣頓了頓,眼中劃過一抹心疼。
阮夏安的臉上以前是有點兒嬰兒肥的,現在卻瘦脫了相。
沈蘇顧輕輕拿過阮夏安放在床側的手,看著上面青紫的沒有一塊好地方的針孔痕跡,薄唇抿起,眼神也暗了又暗。
還有那白皙的手臂,現在上面長滿了紅色的小疙瘩,一片一片的,看著就很嚇人。
但沈蘇顧只感覺到了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