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席間的氣氛十分微妙,嶽盈看了看個人的神色,知道這些江湖人物各個都是心中惴惴不安,有意叫他們安心,便說道:“諸位想必都是洞庭一帶的大人物,小女子只恨來的太晚,不能早些結識諸位英雄,又加上路途匆匆,來不及備上禮品一一拜見,實在是慚愧。”
眾人都說道:“豈敢,豈敢,嶽姑娘言重了。”
嶽盈嘴角一揚,又說道:“不過我東西沒帶來,卻是帶著我爹爹叫我捎來的一句話。”
眾人聽言,都是豎起了耳朵,不曉得嶽盈要講些什麼,暗暗揣摩著嶽飛大軍到來之後是福還是禍。
嶽盈說道:“我爹爹在大軍出發之前,已經向當今聖上求得恩賜,此次圍剿洞庭反賊,只誅殺楊么等賊首,至於他昔日的好友,不管是江湖上的朋友也好,地方大豪也罷,甚至就是他如今的麾下部署,只要不再繼續與朝廷作對,之前的一切都可既往不咎,並且若是有人願助朝廷大軍,立了功勞,還當有朝廷的封賞!”嶽盈頓了頓,又道:“我知道在座各位都是赤膽忠心的俠義之士,所以小女子今日有一事相求。”
眾人忙道:“還請姑娘吩咐,我等無不遵從!”
嶽盈說道:“小女子原本就在洞庭認識的人少,可今日藉著田幫主的喜事,卻是識得了洞庭豪傑中的九成,所以希望諸位可以將我方才所言傳與門派或者是幫會中的子弟,叫大家都知道我爹爹的大軍此來只誅殺賊首,不會傷及無辜,叫大家一同感念當今聖上的寬大仁慈。”
嶽盈這一番話,眾人都是連連稱是,畢竟方才嶽盈先說他們都是赤膽忠心,那就是說他們過去就算與楊么有些關系,一切也都既往不咎了,叫他們吃了一顆定心丸,最後後面的話,則是藉著他們的人望來“擾亂軍心”罷了。
扈鈺對於這些事情自是不擔心,他本就與楊么是對頭,又與李文軒關系不錯,聽罷嶽盈的這一番話,是連連點頭,向扈南松小聲說道:“南松,你瞧這姑娘當真是個厲害人物,這三言兩句就已經卸了楊么在同庭周邊的許多羽翼,這般手段,你往後可要多學著點。”
扈南松當即恭恭敬敬的答應了,隨後又向李文軒還有嶽盈敬了一杯。
起先大家有些緊張,但看嶽盈說話隨和,李文軒更是沒有絲毫的架子,大家也都漸漸的放開了,喝酒吃肉,有說有笑,卻不料忽然聽得遠處傳來了一聲轟響,跟著就聽見田國慧大聲叫道:“狗賊!我殺了你!”
眾人都是一驚,齊向田國慧望了過去,只見田國慧掀翻了一桌酒席,先是指天叫罵,隨後竟是跪在地上痛苦不已。
許多人都當田國慧是喝多了胡鬧,可洞庭水幫的人見狀,都是不由得面露苦色,扈鈺長嘆:“楊帆亡故,至今也沒查到其中的兇手是誰,你叫他心裡如何放的下啊……”
扈鈺說罷,兀自坐下,飲了一大杯,任憑他是同庭水幫的頭一號人物,眼眶也不由得紅了。
那沙姑娘一言不發的站了起來,也不招呼旁人,徑直到那邊將田國慧攙了起來,扶著他向後堂走去,本來歡歡喜喜的一場婚宴,可大家一想到楊帆的遇害,都是黯然神傷。
田國慧離去之後沒多久,婚宴就草草收場,李文軒與嶽盈由一個門人引到了客房,李文軒第一句話就是:“盈盈,你怎麼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你爹爹就是嶽元帥啊,夏誠之前就想要對我們不利,你在這裡說出來,怕是不過半天功夫他們就要知道咱們的所在了,我怕他會有心要害你啊!”
嶽盈確實輕松自在,漫不經心的喝著茶,說道:“我故意的,我就是怕他們不知道我是誰!”
李文軒說道:“你這是為何?”
嶽盈說道:“你啊,等到洞庭的事情了結了,應當多看看兵法了,用兵之道,攻城為下,攻心為上,我就是叫整個洞庭的人都知道,咱們就住在楊么洞庭水寨的眼皮子底下,你想想,他們既然知道我爹爹二十萬大軍將至,軍心本就不穩,現在就有兩名說客在他們跟前等著他們來投誠,你說得有多少人動心啊?何況今天這婚宴上,洞庭一帶有頭有臉的人物怕是差不多都來了,將我爹的策略告訴他們,不過兩個時辰,這訊息一定就能傳遍整個洞庭,大家都知道不繼續與朝廷作為就會對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你說說看,得有多少人得心裡向著我爹爹的兵馬?到時候楊么的人馬軍心不穩,焉能不敗?”
李文軒睜大眼睛直直的望著嶽盈,嶽盈被他瞧的不好意思,說道:“你總這般盯著我做什麼?又不是沒見過,好像是第一次見人家似的……”
李文軒說道:“婚宴上扈鈺說的可是不假,你不知道勝過了多少男兒,你若是男子之身,怕是比你哥哥還要厲害三分呢!”
嶽盈眉目一轉,笑道:“那是自然,所以你往後可別想著在我眼皮子下面做壞事啊,不然……嘿嘿,你可要小心了。”
李文軒吐吐舌頭,說道:“不敢,不敢。”心道:“我這可是真的不敢,不是跟你說笑的。”
過了一會,李文軒又道:“田國慧這婚事本來是一件極大的喜事,只是可惜楊帆莫名其妙的遇害,唉,實在是可惜了,他們兄弟關系甚好,若是楊帆還在的話……”
嶽盈低頭想了一會,說道:“文軒,你猜猜看,害楊帆的會是什麼人?”
李文軒說道:“這個……應當是與那些金人一路的吧。”
嶽盈說道:“嗯,不錯,不過首先可以肯定的是,這人一定是楊帆的熟人,不然憑借他的功夫,就算是鬥不過對方,也不至於被人在背後一劍穿心,身上多少還應當有些其他的打鬥傷痕,並且就算是落敗被殺,也應當是正面中劍,沒有被人從背後下手的道理,所以這人一定是他十分信得過的人,楊帆對他沒有防備,所以才會給那人有機可乘,從背後下了毒手!”
李文軒說道:“你說的在理,可是楊帆他為人和善,很少得罪人,交友甚廣,在紅月山,他的朋友怕是有一兩百個之多,我們又如何能知道那人是誰?”
嶽盈轉口問道:“我記得你當時明明已經將追月給你的毒藥掉包,可最後眾人還是中毒了,對不對?”
李文軒說道:“不錯,確實是這樣的,我到現在也都沒想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不知道追月他們是如何又下的毒。”
嶽盈說道:“在我看來,楊帆的死應當就是與那下毒的事情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