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盈說道:“楊么的八座水寨,另外的七位寨主之中,其中屬你的資歷最淺,入夥時間最短,我說的對不對?”
劉衡說道:“是又怎樣?但我這寨主也是憑著自己的真本事當上的!”
嶽盈笑道:“你知道就好,倒還不是那麼的糊塗,只是你試想一下,眼看著我爹爹的大軍壓境,你們水寨之中怕是會有不少的人心生變數,想要降了我爹爹,你好好想一下,若是有人說這七位寨主之中有人要生了歸順朝廷之心的話,你猜猜楊么第一個懷疑的是他多年的老部下,還是你這個新提拔上的年輕寨主?”
劉衡心裡咯噔一下,不禁打了一個冷顫,畢竟水寨裡面的關系他自然是十分清楚不過了,這七個人之中論資歷是他最淺,論與楊么的私交,也是屬他最遠,說起年紀,也是以他最輕,雖然自己貴為一寨之主,但平素當真到決議大事的時候,其實都是楊么與夏誠等人說了算,他幾乎是沒有多少說話的份,這些事情劉衡過去心中多少也有所想,但想著自己好好幹,將來也總有做大的一天,所以也就沒太當回事,不想今日被嶽盈一言點出,還給牽連到了殺身之禍上面,當即腦袋上冷汗就冒了出來。
不過劉衡仍是強穩著心神,說道:“好端端的,聖王為何要懷疑我,想我忠心耿耿,這點,大家都是知道的,又怎麼是幾句風言風語就能左右的!”
嶽盈笑道:“就算你真的是忠心耿耿,可是在楊么的心裡,你真的是忠心耿耿的嗎?
劉衡說道:“自然是,如果不是的話,聖王為何提升我做寨主?”
嶽盈說道:“枉你是一寨之主,這點手段都看不出來?”
劉衡說道:“你將話講明白,倒是是什麼手段?”
嶽盈說道:“近年來朝廷連連派兵圍剿,前幾次你們雖說是僥幸勝了,但也折損不少,並且朝廷也是一次比一次的兵多,楊么自知長久下去難以抵擋,於是就廣招兵丁,用來壯大自己的實力,他怕這些新招募來的年輕士兵軍心不穩,所以盡管你並非是這一寨之主的最佳人選,但楊么依舊是破格提拔了你,說透了,他看重的不是你,只不過是拿你給那些新兵樹立一個榜樣罷了!”
劉衡被嶽盈說的心神不寧,叫道:“你這女子,都是胡說,這些全都是你的胡亂猜測!”
嶽盈又道:“我胡說?那我就再講一件事情,楊么若是對你十分的放心,他又又為何要將你的家眷安頓在寶臺山總寨?他又為何不將夏誠與高老虎等人的家眷放置在總寨?你是個聰明人,不知道你是真的不明白,或者說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呢?”
劉衡這一下子算是被嶽盈說的再無辯駁之力,雙腿忽然之間連站的力氣都沒了,身子一軟,噗通摔回了凳子上。
嶽盈又在那裡喃喃說道:“我爹爹已經向當今聖上為你們這些人求得了赦令,洞庭湖的所有人馬,除了楊么之外,只要你們願意歸順朝廷,過去所有的罪惡,不但可以既往不咎,並且你們想要回家耕作的,朝廷給你們發銀錢,發糧種,還減免你的賦稅,要是其中的有意從軍者,可按才能予以錄用,我想你劉寨主既然能在楊么手下一步步走到現在,也還是有些本事的,將來前途甚遠,若是就這一個寨主當到頭……實在是有些可惜了……”
劉衡的臉色是越來越難看,此時心中早就是亂作了一團,嶽盈瞧見自己的話起了作用,便向李文軒使了個眼色,說道:“算了你走吧,日後你若是想明白了,準備棄暗投明,隨時來找我便可。”
劉衡似乎有些不大信,問道:“你當真要放我走?”
嶽盈說道:“要殺你的人是楊么,或者是交戰時候的刀尖無眼,我們兩個是來給你指一條明路,又不殺你,幹嘛還留你在這裡,況且這裡這般模樣,也不能請你吃飯,所以你還是走吧!”
劉衡半信半疑,緩緩站起,看了一下李文軒,見李文軒確實是沒有攔截他的意思,這才緩步出門,走出了兩步,在原地站了一會,還不忘轉身向李文軒還有嶽盈各施了一禮。
嶽盈在屋中叫道:“劉寨主,幫忙給我們帶個話,就說是李文軒來找他的老朋友啦,我們要去寶臺山總寨!”
劉衡聽罷,將李文軒的名字記下,這就出去了。
劉衡一走,李文軒忙道:“盈盈,你就這麼放他出去,你不怕他,召集外面的人馬來與咱們為難嗎?”
嶽盈笑道:“你沒看到他的神情嗎?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楊么會不會懷疑他有二心,又怎麼還敢動咱們?要知道,他要是動了咱們,往後就算是想要投降也就來不及啦,他現在怕是兩邊誰都不敢得罪呢,就算是一時嘴上不說,但也得對咱們恭恭敬敬的,絕對不敢再有絲毫冒犯了。”
李文軒說道:“好,那就聽你的,不過你怎麼知道他們的這許多的事情,就連他的家人被楊么關在寶臺山總寨,你怎麼都能知道了,我方才在一旁聽著,就覺得是雲裡霧裡的,全都不明白啊!”
嶽盈瞥了李文軒一眼,說道:“你以為我像你啊,在臨安的時候就知道玩,我可是找了許多人,將他們這裡的事情打探的一清二楚了,就是他們這裡的許多自己人,都不見得有我知道的多。就像是楊么手下的這幾個寨主,其中有一半人的親屬都被楊么給安頓在寶臺山總寨裡面,名目上說的好聽是要保護他們,其實就是怕他手下的這些人投了官府,那些寨主也是敢怒不敢言,只是面子上恭敬罷了。你說說看,就像楊么這樣的為人,如此對待他的部下,他手下的人還怎麼能跟他踏踏實實的打仗?”
李文軒嘆道:“是啊,你若是成心用人,就要以誠相待,當叫他心服口服,可是這麼對待人家,算是怎麼一回事,叫我看豈不是跟逼人就範,沒什麼兩樣了?”
嶽盈說道:“誰說不是呢。”
兩人說話間,打前院有個人鬼鬼祟祟的向這邊摸了過來,李文軒起先還當劉衡出去之後要打什麼壞主意,可看清楚之後,原來這個人是來給他們送吃的,盡管東西不多,卻也有就有肉,看著算是豐盛。
李文軒看那人走的慢,便叫道:“你過來吧。”
那人之前看到李文軒揍他同伴時候的功夫,不大敢近身,李文軒只好又道:“你過來把,我不打你。”
那家夥總算是大著膽子將東西送到了李文軒的屋子裡,然後轉身就要走,李文軒叫道:“等一下!”
那人嚇了一跳,不曉得李文軒是要做什麼,回頭卻見李文軒將暈在窗戶下的幾個同伴拍醒了,不過最一開始的那個瘦子因為是中了迷香,此時仍是躺在地上睡的正香。
那幾人睜開眼睛,一看見李文軒,一個個先是一驚,跟著就要上來打鬥,送東西那人忙叫道:“打不得!千萬打不得!”
李文軒也不想跟他們動手,指著地上那個暈過去的瘦子說道:“你們將他抬走吧!”
那幾個剛醒來的人不明所以,可送東西的那個人卻是得了劉衡的吩咐,萬萬不可得罪裡面的兩個人,當即將那幾個人勸走,然後自己揹著那個瘦子也出去了。
李文軒進屋笑道:“盈盈,你的話可是真的好使,這個劉衡已經給咱們送吃的來了,看來將來要他降了你爹爹,八成是沒問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