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盈朝著桌子上放著的傷藥、補品、碎銀子努了努嘴說道:“你看見那些東西沒,原本昨天晚上我看你受傷了,怕你不行了,於是就打算跟你一起死的,卻不料追月他們三個突然出現,救下了你,又將你揹來了這裡,然後追月又給你洗傷口,上藥,又連夜找來了許多的補品與傷藥,然後他們怕雲中行會掉頭來找你的麻煩,就在外頭守了你一個晚上,直到今天清早看你脈象不礙事了這才走。”
“什麼?怎麼會是他們?”李文軒只記得昨晚是追月一行人將自己帶離了樹林,再往後的記憶就是一團模糊,自然更不知道他們照料自己的事情嗎,也更加不相信那些人會對自己這麼好。
李文軒問道:“他們怎麼會對我這麼好?我昨天不是沒能給他們辦成事情嗎?”
嶽盈嘆道:“你啊,想了一個什麼破苦肉計,稀裡糊塗的害自己差點丟了性命,但誤打誤撞之下,你的苦肉計也算是成了,我看他們三個的神色,肯定是把你當做自己人了,你受傷的時候,我看得出,他們對你的那份關心,不是裝出來的。”
李文軒聽喃喃道:“怎麼會這樣……”
嶽盈說道:“唉,我都不曉得你這麼幹到底是對是錯,不過有一點我可得提醒你這個老好人,那些金人對你好,是因為要利用你,你可千萬不要對他們心軟,就像是對那個鏢師一樣,你一旦心軟,只會害了你自己。”
李文軒細細回憶了一下昨日的場景,說道:“不對,雲中行昨天並不想殺我。”
嶽盈說道:“你糊塗啦?他要是不想殺你,怎麼會在你心口上刺上一劍,我聽那個追月說,你心口這一劍,只要在進去半寸,你怕是就命喪當場了。”
李文軒搖頭道:“不對,不是這樣的,你們當時都站的遠,不曉得雲中行的那一劍原本是有多麼的霸道,他刺中我的那一劍,莫說的多進半寸,就算將我穿心而過,對他來說也是輕而易舉之事,可他在斷我劍的同時,劍招就已經在極力後撤,似乎是連傷都不願意傷我,只是他的鐵劍太剛猛,最後還是刺中了我,劍招還是停不下來,就像是我刺那個鏢師的一劍,如果想要中途收手,除非是慢慢緩下來,要不……要不就是強行收住內力,只是那樣一來,自己必定會被反震的內力所傷。”
嶽盈聽的不大明白,問道:“你說的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肯定嗎?”
李文軒說道:“昨日晚上當時的情況太過危急,我來不及想明白,但此時一想,雲中行刺斷我長劍的時候,劍招已經來不及緩下力道,他只好強收內力,所以鐵劍刺我的這一下並不深,而雲中行這樣一來,咱們雖然都沒看出來,但是據我所猜測,他必定已經被自己的內力反噬,受了內傷。”
嶽盈說道:“那……那照你這麼說……對了,雲中行定然是看你饒了那個鏢師的性命,所以他才一時心軟,收手的,一定就是這樣!”
李文軒低頭看著自己的傷口,嘆道:“大概也只有這一個理由了,不知道這算不上的上是因禍得福啊。”
嶽盈說:“什麼因禍得福,你要是別先去當那個爛好人,就什麼禍事都沒有了,哪裡還會受傷?”
李文軒看嶽盈似乎又要生氣,忙道:“好,都是我不好,害得你為了我擔心,為我哭鼻子了,你打我來,出出氣。”
嶽盈說道:“我這幾天先讓著你,免得打了你,打壞了,到頭來我還得伺候你,我可不喜歡伺候人,等你傷好了,這幾天的事情,我加倍全都給你討回來!”
李文軒苦笑道:“好,到時候你叫我幹什麼,我全都聽你的!”
嶽盈回頭問道:“真的?”
李文軒一怔,看嶽盈的神色,知道嶽盈定然是有什麼讓自己為難的事情,心道不妙,後悔方才不該答應的那麼爽快的。
嶽盈說道:“那好,我問你,現在那三個金人已經十分信得過你了,你往後打算怎麼辦?昨夜不過是一次試探,就差點叫你送了性命,他們日後要你做的事情也一定更加兇險!”
李文軒慢慢說道:“我打算……這次的受傷雖說是意外,但難得能讓他們信我,他們不是說有一件大事想讓我與他們一起去做嗎?我想就答應了他們,看後面到底是什麼情況,我總是覺得,這件大事與這次的武林義軍,有莫大的關系,如果當著有危險的話,到了那時候再……。”
嶽盈嘆道:“我就知道你就是這樣,唉!”
李文軒原本以為嶽盈肯定是要出言阻攔自己,沒想到嶽盈並沒有說,只是嘆了一聲,呆呆的看著窗外出出神。
看到嶽盈神色哀傷,李文軒好生慚愧,說道:“盈盈,這次我一定十分小心,不再讓你多為我擔心。”
嶽盈苦笑一下說道:“為你擔心也不用你管,反正是我自找的,你說,是不是?”
李文軒十分無奈的笑了笑,心中更是過意不去。
李文軒胸口的劍上並不算是太深,之所以暈過去了半天,也是因為流血太多,身子太虛所致,醒來之後,嶽盈不離左右的在一旁照料,更是來回變著花樣的用各種補品給李文軒做好吃的,再加上李文軒本身就有洗髓經的內功護身,所以這劍傷好的是極快。
李文軒在床上躺了兩日,到第三日就已經可以下地行走。又過了兩日,李文軒行動上已經沒什麼大礙,從外頭看來,與尋常人已經沒什麼兩樣。嶽盈見他傷勢恢複的如此之快,起初還以為李文軒是問哦了不讓她擔心才強撐著的,後來看著確實不是作假,也是暗暗稱奇。
不過追月說了日後還要再來看望李文軒的,如今已經過了數天,卻是始終沒有來尋找李文軒,李文軒擔心其中有變,嶽盈卻是希望他們永遠不要來才好。
又過了幾日,距品劍山莊的武林大會也剩下了不過三天的功夫,李文軒的劍傷已經沒什麼要緊的,雖說一直沒有遇到那些金人再來,李文軒也不想讓嶽盈生氣,便絕口不提此事。
現在的梅花鎮,與李文軒第一次到這裡時見到的情狀差不多,到處都是江湖武人,況且今年的這武林大會說的明確,就是要組建義軍北上跟金人幹仗,武林中多是血性男兒,一聽此事都是紛紛踴躍而來,所以較之去年的人數,更是有增無減,不過依然是有名望人的住在品劍山莊裡頭,二流三流人物則都是住在梅花鎮,還有一類,則是來的稍微晚了幾天的人,只能暫且露宿荒山野廟了。
李文軒與嶽盈此時倒是暗暗慶幸自己來的早,不然怕是露宿街頭則是大大的不好。
嶽盈用李文軒的頭發給他做了好幾個假鬍子,每隔三天就換上一個新的,特別是臨近武林大會的日子,江湖人物太多,李文軒萬一被認出就是十分不妙,嶽盈就幹脆兩天就給李文軒換個新的,所以縱使李文軒在外大搖大擺的走來走去,再加上江湖中見過李文軒的人,多數也都是在舞劍坪上的一面之緣,多數人印象並不深刻,所以沒一個人能識出來他的身份。
李文軒劍傷初愈,所以嶽盈一直不許他飲酒,這日李文軒向嶽盈說了好一陣子酸溜溜的好話,嶽盈才算是鬆了口,允許李文軒喝上一小壺,但李文軒心道只要有第一壺,就會有第二壺,自是十分歡喜,拉著嶽盈就去客棧外頭找地方吃酒。
李文軒想起了上一年自己曾經在梅花鎮,與嶽盈,蘇淩雲還有蘇晴雪四人在酒樓上對飲,結果嶽盈與蘇淩雲都喝醉了,還動起了手,舊事再浮上心頭,覺得心中暖暖的,十分好笑,又有些許遺憾,於是說是找酒家,實則是早就想好了要去地方,拉了嶽盈直接就進了上一年喝酒的那個地方。
嶽盈一進去那酒樓,當即就瞧出李文軒是故意來的,說道:“那麼多酒家不去,你幹嘛偏偏來這裡?”
李文軒吐吐舌頭,說道:“既然來都來了,咱就坐下吧。”
嶽盈似是極不情願,但終究還是順著李文軒的意思,找了個地方坐下的,並且這個位置,與上一次他們四人坐的那個位置是緊挨著,只是那張桌子上有人佔著,不然李文軒大概是還想要到過去那位置上去做的,嶽盈心道不能這麼順著李文軒,怕是把他給慣壞了,於是又道:“我可跟你講清楚了,今天的酒只有一壺,再多半杯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