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人正中坐的是一個穿著單衣的漢子,看著有小四十歲的模樣,比比那二人年紀稍大,此時天時已經入春,但還是頗有涼意,人們多也都是穿著夾衣,身子弱的甚至還穿著棉襖,那漢子卻只穿一件單衣,不怕冷似的,顯得十分的搶眼。
那穿單衣的漢子看李文軒與嶽盈的模樣好笑,便對旁邊那幾人說道:“兄弟麼,你們看看,還是人家小相公小媳婦這樣子過的滋潤啊,哪像咱們兄弟們,幹巴巴喝酒半點趣味也沒有,這瞧的我也想找個婆娘了。”
其中一人,是個駝背,那駝背說道:“咱們這樣子的,還找哪門子婆娘啊,那都是些小白臉幹的事情,咱都是硬漢子,幹的是殺人流血的大事!”
李文軒聽那駝背說什麼殺人流血之類,心道:“殺人?難道這三個人都是做的殺人搶劫勾當的強盜,看來不是什麼好人了,方才聽那瘦子話中的意思是要去品劍山莊的,難道他們竟然如此膽大,敢去打品劍山莊的主意,那裡高手不少,他們豈不是自討沒趣?”
那瘦高個子接著說道:“對!咱們是去品劍山莊做大事的,只可惜現在的年輕人竟然如此不成器,只知道戲耍玩鬧,哪裡還有半點俠義廉恥之心?”
嶽盈本來是不管他們的,可聽那幾人說話之中大有羞辱鄙夷之意,突然冷冷的說道:“好一個廉恥,好一個俠義,你說的倒是痛快,大言不慚!我卻是要反過來問問你,你的廉恥有多少,有幾斤幾兩,不如掏出來稱一稱,看你能配的上這俠義二字嗎?”
嶽盈這一天光跟李文軒生悶氣了,罵他吧,不忍心,重話說不出口,打他吧,李文軒十分的皮實,當真打上他一頓,李文軒皮肉不痛,卻是讓嶽盈的手痛。嶽盈正是一肚子火氣沒地方撒,碰巧這三人撞了上來,還說話帶刺,對著這送上門的出氣筒,嶽盈自然也就不客氣了。
那瘦高個子回頭看了嶽盈一眼,帶著幾分嘲弄的語氣說道:“姑娘,我是過來人,勸你一句,找男人要找那些有血性的。”然後指著李文軒又道:“這小子,沒什麼出氣,不要也罷,嘿嘿,倒是我們兄弟三個,正巧也還都是光棍呢!”
那穿單衣的漢子與駝背聽罷,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李文軒一直一來都是處事低調,雖說談不上怕誰,卻是極其不想與這幾人發生什麼爭執,免得徒生事端,本來他們之前的那些酸不溜丟的話,權當做了耳旁風,但沒料到那瘦高個子對嶽盈竟然是說話如此不敬,怒道:“這三位,我二人與你們並不相識,也沒什麼瓜葛,請你們說話的時候將嘴巴放幹淨一些!”
那單衣漢子說道:“我這兄弟天生就是這樣,平時最見不得那些沒出息,沒膽量的鼠輩,只要瞧見了這種人,他就要生氣,一生氣就難免要罵他十句八句的,罵少了就渾身不得勁!”
“討打!”嶽盈怒氣一來,也不曉得是為李文軒出氣,還是為自己出氣,隨手抄起李文軒用的酒杯就沖著那個瘦高個子甩了過去。
那人見嶽盈這一手酒杯扔的有些手法,可不是尋常那些柔柔弱弱的嬌姑娘,也是興起,便身子向後一仰,左手一抬,就將那酒杯穩穩的接在了掌心,可是,他沒想到嶽盈扔過來的這酒杯中是李文軒剛剛盛滿了酒的,因為嶽盈出手的時候手上力道使出的十分勻稱,所以就被飛的疾,可酒水並不見溢位,而到了那漢子手裡面,則是不然了,酒杯雖說是接住了,但那些酒水則是全數向後飛了過去。
那個穿單衣的漢子見嶽盈一個姑娘家這手法使的好,自己兄弟接暗器的手法也用的漂亮,正要贊一聲好,可是話音還沒說清楚,面前就冷不防潑來了一灘子的酒水,全數倒進了他的口中,嗆的他是連連咳嗽,那駝背重重的錘了一下桌子,叫道:“你們兩個小子,誠心跟你爺爺找事對不對!”
嶽盈說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難道許你們出言不遜,就不許我懲治小人嗎?”
“呸!你們兩個才是小人!”那瘦高的漢子原來以為自己接下了酒杯是佔了上風,可沒想到卻害自己的兄弟折了顏面,心中十分不快,說話間便又將酒杯反手擲向嶽盈的面門,不過這次力道使的足,看酒杯飛出去的勁道,怕是嶽盈的兩倍不止。
嶽盈見這一手來的剛猛,不好接住,可自己若是不接,未免顯得自己功夫不如他,其實說來嶽盈是女子,論蠻力沒他大也不丟人,可嶽盈就是這般好強,骨子裡透著那種打掉牙往肚子裡咽的男子氣概,便往後推了一步,稍作緩力,打算硬著接一個試試。
等那酒杯到了嶽盈面前約莫二尺的遠近,嶽盈剛要出手,卻見面前清光一閃,一絲風過,那酒杯竟然穩穩當當的停在了李文軒的青霜劍上。莫說是那三個漢子,就連距離李文軒最近的嶽盈也沒看清楚這青霜劍是如何出的劍鞘,又如何的接住了這枚酒杯。
李文軒將酒杯對面那三個漢子的桌上一送,酒杯就穩穩當當的落在了那瘦高漢子的手邊。
李文軒說道:“方才那位既然已經喝過了我朋友送出的酒,就這麼空杯子送回來,是不是太沒道理了,難道就不敬我一杯嗎?”
嶽盈心中明明知道李文軒是怕自己接不住那酒杯才來幫自己說話的,可即便她明知如此,卻還是隱隱有些生氣,小聲咕噥道:“誰叫你管了,亂操心……”
那瘦高漢子見李文軒這用劍接住酒杯的功夫十分巧妙,而隨後用劍將酒杯送到自己手邊,就好像是用風將那酒杯給吹過來一般,心下暗暗贊嘆,可如此一來,面子是十分掛不住了,於是心中盤算著:“我就當真給你滿上一杯如何?我就不信你能用劍接住我這裝滿酒水的杯子!”
那瘦高的漢子提起酒壺,這就去往那隻杯子中斟酒,可酒水一碰到酒杯,那酒杯卻是突然一分為二從中炸裂開來,酒水是一點也沒盛住,灑了一桌。
那三人驚疑之下,都向那酒杯看去,就連嶽盈也好奇遠遠的探了一眼,只見那酒杯從中一分為二,切口甚是平整齊滑,顯然是利刃所致,他們三人再看李文軒,更是十分不明白,方才李文軒接住酒杯的手法已經是叫人瞧不清楚,卻又是如何用劍剖開了這酒杯,究竟是在接住酒杯之前,還是在將酒杯放在桌子上的時候,他們誰也說不清。
嶽盈看李文軒這一劍耍是十分的有面子,心中一喜,伸手在李文軒手臂上輕輕掐了一下,不過並沒用多少力氣,叫李文軒是說疼不疼,說癢不癢,心裡頭只覺得乖乖的,十分的舒坦。
那個穿單衣的漢子,吃了嶽盈扔來的一口酒水,心頭大怒,本來是打算要與他們二人動手的,可見李文軒路的這一手,不知道是戲法,還是真功夫,但心裡也沒了底氣,自認不是對手,於是大聲說道:“你這人好本事,老子認了!不過你就算有本事又如何?還是鼠輩!咱們兄弟也看不起你!咱們走!”
那漢子一揮手,餘下兩人拋下了飯錢就往外走。
李文軒見他們就這樣子走了,也算是省心,可嶽盈的火氣還沒滅,又大聲說道:“怎麼了?柿子撿軟的捏,打得過就要欺負,遇到硬手,打不過就要跑是嗎?這就是你方才說的廉恥,還有俠義嗎?哈哈!”
那三人被嶽盈這話一臊,都是耳紅脖子粗的,那駝背轉身怒道:“我們兄弟死都不怕,還怕你們兩個乳臭未幹的小子!有種的就出來,咱們劃下道道在外頭好好比試比試!”
那其他兩人也都是這般意思,輸陣可以但是絕對不能輸人,何況還是被一個不過二十來歲的丫頭出言挑戰?三人並肩出了門,那瘦高個子將路人攆開了一大片,就等李文軒還有嶽盈出來與他麼較量。
李文軒皺眉道:“盈盈,這樣不好吧,這要是打起來,動靜就鬧大了,咱們現在還躲著青城派的人呢。”
嶽盈本來已經不怎麼氣李文軒了,可此時一心鬥志被李文軒給澆了一盆冷水,聽他說話十分喪氣,怒道:“你愛去不去,我去跟他們打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