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萬萬不可啊,這是禍患吶!”寺門處的子清似乎有些按捺不住,只是任憑他如何呼喚,子明方丈都是無動於衷,最後也只換來他自己的重重嘆息。
“你們走吧!”子明方丈不知是喜是悲,負手向著寺門走去,經過子靜身邊的時候,李文軒看的清楚,子靜的手臂微微動了一下,好像想要將子明方丈拉住,可最後還是停下了,一天的喧囂之後,莆田寺的大門終於靜靜的關上了。
子靜帶著李文軒與蘇晴雪,又回到了對面山上的那處院落,也正是方才子明方丈所說的梅峰寺,子靜對李文軒與蘇晴雪說了一句:“睡覺去吧!”便獨自坐在門前,面對著依稀可見的莆田寺久久的發呆。
李文軒與蘇晴雪兩人本來是想一起琢磨一下這一日來發生的事情,可兩人都覺得理不出頭緒,加上著實勞累,便用幹草鋪地,各自睡下了。
第二日,李文軒醒來的早,見蘇晴雪還在睡覺,也不叫醒她,獨自走了出來,也不見子靜的人影,無聊四下張望的時候,卻看到院落正中的石桌上放著一柄劍,劍下還壓著一本劍譜,李文軒胸口一熱,上前一看,果然,正是自己的青霜劍與萬花劍譜,李文軒心中大喜,也顧不得細想,直接上前去拿。
可右手剛剛伸出,只見面前飛來一道黃線,打在手腕之上,緊接著從手腕上傳來一股鑽心的疼痛,讓李文軒不由得縮回了手,只見那黃線打在了自己手上之後,竟然是慢慢落在了地上,李文軒這才看明白,這東西既不是什麼暗器飛針,更不是什麼黃線,而是一片已經幹枯的黃葉。
“誰能把一片枯葉打出這麼大的力道?”李文軒心中驚恐,斜身向黃葉的飛過來的地方望去,只見子靜正坐在簷角上,面向朝陽,身子斜對著自己,也不曉得他昨晚有沒有入睡,那壺酒也好像是永遠喝不完,此時還在喝著。
李文軒剛剛想要說話,卻突然覺得這黃葉飛來的樣子好升眼熟,似乎是在哪裡見過,想來想去,突然一震,心道:“這手法與那天夜裡莆田城外的情形好相似,當時我眼看就要被鋼絲所傷,卻憑空飛來了一小段木棍將鋼絲攔過……”
李文軒問道:“那天夜裡在莆田的城門口,用木釘打飛鋼絲,在暗中出手救我的人是你?”
“救?說不上,只是被那樣的貨色給逼到了險境,你不覺得特別的丟人麼?我不過是實在看不下去了。”明明是救人,可在子靜的口中說出來,卻是陰陽怪氣慢教人有許多的不舒服。
聽到這話,李文軒心中卻是有些慚愧,那日在城門外使鋼絲的那人功夫確實一般般,只不過憑藉著鋼絲的奇、巧,就輕易將自己逼入絕境,還險些丟了性命。
“你為何奪走我的青霜劍與萬花劍譜?”李文軒繼續問道。
子靜抿了一口酒,似乎是回味無窮,過了好一陣子才說道:“我本來是打算去殺你的,為司徒莊主報仇,後來看你不太像是真兇,便暫時放了你一馬,至於那些東西嘛,嘿嘿,我就是瞧著青霜劍與劍譜眼饞,就順手拿來看看。”
李文軒氣的牙癢癢,心道:“當你奪了青霜劍,搶了萬花劍譜,害得我是痛不欲生,想死的心都有了,你可倒好,就一句因為眼饞,順手拿來看看,便想要了事!”李文軒怒道:“你可知,你這樣便是搶劫,是……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枉你還是莆田寺的高僧!”
“哈哈。”子靜大笑了一聲,說道:“嗯,我知道,我就是搶你東西了,怎麼啦?至於什麼高僧還是低僧的,老子不做和尚好多年,什麼佛祖早就忘了。”說罷又是一大口酒灌下肚。
“對啊,他知道是在做壞事,可是這又怎麼了,你又能把這人怎麼樣呢?”李文軒呆住了,覺得自己說的好像都是廢話。
看著李文軒一愣一愣的,子靜突然就地一個打滾,滾到了李文軒的面前,身子在地上轉著圈,酒葫蘆在手中則是拿的穩穩的,酒水辦滴都不曾灑出來。
這在地上打滾的救命法子,李文軒是跟鐵南學來了,自然最是熟悉不過,不知道有多少次在與人相鬥的時候,李文軒遇到招式無法躲閃的情況,就是這麼一滾而過,看到子靜也這麼滾了一下,心中對他的厭惡感,頓時少了大半,心道:“對啊,這人可是鐵伯的師傅啊,唉!”
子靜到了李文軒的面前,笑著問道:“我問你,鐵南那小子呢,他現在在哪裡?”
李文軒看著子靜的目光,他的眼神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閃閃發光,能看到有許多的期待,許多的思念,“對啊,鐵伯是他的徒弟,想來感情一定很好吧,我如果告訴他鐵伯一家都……他會不會很難過?”
李文軒猶豫了,李文軒不敢抬頭看他,可是這一刻李文軒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變化,都被子靜看到眼裡,子靜心中不由得痛了一下,好像知道會有什麼不好的訊息,猛然一把抓住了李文軒的肩膀,問道:“說!鐵南人呢!”
子靜的力氣大得很,李文軒的胳膊被抓的很疼,可李文軒不好意思掙紮,不是因為面前這個人武功多麼的高強,脾氣多麼的古怪,而是看到他的眼眶已經有些紅了,心中不忍。
“鐵伯……他……”
“他……怎麼了?”
“他……去世了……”
子靜的腦袋中轟得一下子,一時間只覺得天旋地轉,李文軒說的話自己是聽的清清楚楚,但自己卻是萬萬不敢相信,“不對,你騙我是不是?對,你一定是騙我的,是不是?”
對李文軒來說,除了自己的爹爹,對他最親的人便是鐵伯的一家子,鐵嬸待他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鐵伯總是陪他玩,每次自己犯了錯,都是鐵伯先將他罵一頓,然後又替他背黑鍋,逃避父親的責罰,至於鐵鈴兒,更是與青梅竹馬長大的玩伴。
李文軒哭了,揮袖擦去了眼淚,子靜也轉過了身子,他知道李文軒沒有騙他,長嘆了一口氣,對著酒葫蘆一頓痛飲,酒水倒的太快,順著脖頸沾濕了衣衫,卻也絲毫不覺。
“他奶奶的,居然趕在老子前面了,你告訴我,那小子是怎麼沒的?”子靜說話的時候似乎是在笑,可在李文軒聽來卻是比哭還要難過。
李文軒將那時在瀘州渡的慘劇如實的講與了子靜,子靜先是頗為激動,隨後便默默的閉上了眼睛,待到李文軒講完之時,又恢複了一個高手的寧靜。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子靜說道:“難為你了,讓你千裡迢迢來尋我?我現在卻是這般模樣,唉,你老實告訴我,我奪走你的青霜劍與劍譜,你恨不恨我?”
李文軒說道:“直到昨天我還在恨你,不過今天不怎麼恨了。”
子靜問道:“你一定很奇怪,我那時候為何去尋你晦氣,對不對?”
李文軒點點頭。
子靜笑道:“本來我已經閑散慣了,許多時間不問江湖事,可那日我在莆田寺聽到司徒英的死訊,我與司徒英本就有交情,再加上當年品劍山莊有恩與我,便一路北上,打算殺了兇手給司徒英報仇,其實在酒鋪你們遇到我之前,我已經在暗處跟了你們兩個人整整兩日,你現在有腦袋在這裡聽我說話,算你命大!”